米会昌一剑刺向白羽公主,张正手无寸铁,距离又远,心中焦急,却也无法施救。
眼看米会昌的剑尖距白羽公主的脖颈不足数寸,白羽公主的身子猛然下沉,米会昌等四人的双腿立时没入水中,白羽公主的头和米会昌长剑的剑尖也被湖水淹没。
在白羽公主翅上站立的四人都是武林好手,但其中一人不通水性,面对茫茫碧水本就有些头晕目眩,身子陡然下沉,双腿一凉,已被湖水湿透,更是心惊,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米会昌身形一晃,感觉白羽公主的翅膀在水下一收,知道已难以在这鸟人的翅上存身,但他水性尚可,是以并不慌乱,长剑继续下刺,要将白羽公主置于死地。
郭采莹的声音在岸上喊道:“师兄,接剑!”她怕张正在水中飘飘摇摇,接不稳长剑,因此将张正的长剑连剑带鞘掷了过来。
张正接剑在手,却还是不及上前救援,心中叹息:“药公造福两境百姓的美意,终究是付与东流!”
米会昌的长剑向下刺了数寸,忽然向旁一转,似乎被什么东西推开。张正心中一喜,随即想到:“乔兄方才喊了一声,一定是他在水下赶到,救了白羽公主性命。”拔剑在手,把剑鞘反掷回岸上,笑道:“乔兄,你真是公主的贵人,只要有你在,公主定然无虞。”
此时米会昌、钟鸣等四人已然落水,那名不会水之人,在水中胡乱扑腾,却也咬牙没有呼救。
米会昌一边划水,说道:“童贤弟,快扶钱贤弟上岸。”
四人中张正不认识的两人是恒山派掌门的两位师弟,会水的叫童冠英,不会水的叫钱中义。
童冠英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的毛病,武功虽高,却从小怕水,能跟自己几人一齐跃向湖中已然不易,听米会昌如此说,连忙游到钱中义身边,低声道:“你别动。”拉住钱中义腰带,带着他向湖岸上游去。
乔之华不知白羽公主的伤势怎样,不敢携着她一直潜水,在水中游出两丈多远,一齐浮出水面。
白羽公主本来昏昏沉沉,有人将她往水下拉,也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头脸入水后瞬间清醒,她竟然感觉下面那人是在救她,又隐约觉得相救之人一定是自己念念难忘,不顾危险,越境来寻的乔之华。是以她趁势收拢羽翼,随着那人入水又浮出,当看清救自己的人果然是乔之华时,脸上现出一丝红晕,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乔之华见她竟能开口说话,那么伤势定然不重,喜道:“我不来行吗?只凭我兄弟一人,可斗不过害你的那些坏人呢。”
说话间,米会昌和钟鸣在一齐向乔之华和白羽公主游来,乔之华连忙带着白羽公主游向郭采莹所在的湖岸。
张正也全力向岸边游去,他见乔之华虽然带了一个人,但游水的速度比米会昌和钟鸣还要稍快,叫道:“乔兄,镜儿湖水清景美,流连片刻再走吧。”
乔之华平日里大大咧咧,却也是一点就透,笑道:“好啊,与华山派的两位前辈联袂同游,实是三生有幸,那就多耍一会儿好了。”
他带着白羽公主在湖里大兜圈子,米会昌和钟鸣在后面紧跟,张正已飞快的游到了岸边。
他挺身站起,湖水仍没在大腿,大声道:“衣服呢?”郭采莹忙把包裹拿在手里,说道:“在这里。”张正已旋风般赶到,一把抢过包裹,纵身跳到了一片花丛之后。
郭采莹身上脸上被他溅了许多水珠,又见他赤着上身奔过,心里砰砰乱跳,被抢去包裹的同时,手里的长剑也脱手跌落。
等郭采莹回过神来,捡起长剑,张正已穿好衣服,藏好暗器,手提长剑,精神爽朗的出现在面前。
他见张正在湖水中一游之后,又穿了新衣,更显得肤色白皙,气宇轩昂,脸上竟然微微发烧,一颗心又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张正快步来至湖边,向湖中仍在追逐的几人叫道:“乔兄,快回来吧,咱们该走了!”
乔之华应了一声,带着白羽公主向岸边游来,后面米会昌和钟鸣刚想追赶,张正抬手打出一串飞刀,射在二人身前数尺之处。二人身在湖中,一边游水,一边拨打暗器毕竟不便,全都放缓了划水的速度,不敢全力向前。
乔之华把白羽公主抱上岸,一时没想到她羽毛上沾满了水,身子沉重,双臂向下一沉,险些把白羽公主摔在地上。
郭采莹大声道:“你小心点,连个人都抱不动,真没用!”
乔之华面红耳赤,连忙双臂用力上抬,把白羽公主抱紧,说道:“怎会抱不动,她身上有水,滑溜的紧,这才险些掉了下来。”
童冠英和钱中义已经游到了对岸,率领其余人众绕着湖岸奔来。张正又向湖里打了几把飞刀,向郭采莹和乔之华道:“快走!”
郭采莹在前,张正断后,乔之华将白羽公主背在背上,展开轻功,向东南方奔了下去。
跑出数里,见后面暂时无人追来,乔之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笑道:“这是神农谷的灵药,我在贵派的祭祖大典上得的,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此时白羽公主又已昏迷过去,乔之华好不容易把她唤醒,让她把药服下,不敢耽搁,继续向前疾奔,终于在日落前追上了杨敬轩等人的车队。
车队中有备用的车辆,乔之华把白羽公主放进车中,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向张正道:“兄弟,你好歹跟你师父说一声吧。”
张正的心里很是为难,明知师父不愿多管闲事,但白羽公主的事又不能不管。自己如能退敌当然是好,偏偏对方人多势众,武功极高,若不托庇于师父羽下,势难保公主周全,左思右想,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道:“当然要向师父禀报,我这就去。”
郭采莹道:“你快些回来。”又看了乔之华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崂山派内功很厉害,能把衣服烘干吗?怎么浑身上下还是湿淋淋的?”
乔之华尴尬道:“这个……大敌当前,不可虚耗内力,万一那伙人追了上来,我还要奋不顾身,以寡敌众,与他们大战八百会合……”
郭采莹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你看着点人,我看一下公主的伤势。”一边说,纵身上了白羽公主的大车。
乔之华道:“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应该没有外伤,内伤倒是不轻,不过服了神农谷的丹药,应该好转些了。”
郭采莹道:“我自己会看,不用你啰嗦。”
乔之华忙道:“是、是,莹妹是药门弟子,看伤的本事自然高明、自然高明。”
张正忧心忡忡的走到杨敬轩身边前,只见王子星、马子睿、吕广、云鹤天、海擎天、杨端、杨婉妡等人都在,大家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一见他走过来,全都住口。海擎天皮笑肉不笑的道:“张兄弟,你去了哪里?把什么人带回来了?”
张正看都没看他一眼,向杨敬轩躬身施礼道:“师父,弟子有要事禀告。”
杨敬轩沉着脸道:“什么事?”
张正站直身子,缓了一口气,说道:“师父,飞天羽境的白羽公主,您以前也见过的,如今受了重伤,流落到此,弟子已把她安置在车上,特向师父禀告。”
杨敬轩已经得到禀报,张正救了一个女鸟人回来,正和一众首脑人物商议此事,见张正还敢来不必嫌疑的来报,登时气往上冲,沉声道:“谁让你带回来的?她是咱们的仇敌你不知道吗?剑仙们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吗?”
张正已料到师父会生气,不敢看师父的眼光,低声道:“师父,她在本境流连不返,确是她的不对,但若因此打杀了她,好不容易达成的和议便会成空,之后兵连祸结,冤冤相报,不知要死多少人,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不要与她为难,等她养好伤后,放她回去吧。”
杨敬轩道:“就你一个人心系天下,忧国忧民?就你一个人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别人都是残忍好杀之辈?那鸟人公主有没有罪,该不该杀,是凭你一个人想当然呢,还是要各门各派的集体公议?”
张正听师父的话明明不对,但又似乎很有道理,难以反驳,心中焦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只听师父继续道:“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遇事不听前辈的教诲,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早晚要闯出大祸,追悔不及。你也不想一想,那么多的武林前辈,各派元勋,奇侠异士,剑仙高人,都没你想得深远,都不及你的见识?哼!真是可笑!那鸟人女子好生看管,有人查问索取时,交与人家便是,退下去吧!”
杨敬轩说到退下去吧,张正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一抬头,王子星、马子睿等人向师父竖起了大拇指,赞他一番话说入情入理,大是高明。杨敬轩连连摆手道:“惭愧、惭愧,我教出了他这样又蠢又犟的徒弟,也算是家门不幸,贻笑大方了。”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有十几人手提长剑,疾奔而来,双方的人一接触,有人快步来至杨敬轩身边,禀道:“师父,华山派米会昌、钟鸣,恒山派童冠英、钱中义四位前辈率众来访。”
张正心头一震:“他们来的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