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罢郭采莹,张正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详细回想了一遍。越思越想,越觉得蔺胡天、郑德方等人行踪隐秘,居心叵测,不像好人。他料想终究免不了一场大战,将随身携带的暗器取出来,一一擦拭检验之后,重新往袖内、囊中、怀里、腰间、颈后等各处安放。
郭采莹早知他身上所藏的暗器极多,但从未认真的看他摆弄过,此时见他各色暗器花样繁多,直似无穷无尽,由衷的赞道:“师兄,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你身上能藏这么多暗器,真了不起。”
张正笑道:“知道我们不容易了吧,这些暗器加在一起至少有好几十斤,每天带在身上,还要让别人看不出来,也是很辛苦的。”
郭采莹道:“是啊,带这么重的东西,还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正微笑道:“江湖上只知道我们鬼手门最拿手的是暗器功夫,其实我们的轻身功夫也是一流。一般人练轻功时只在腿上绑沙袋,我们是腿上、臂上、肩上、前胸、后背,各处均绑上沙袋,然后再练习奔腾跳跃之术。寒来暑往,从不间断,十年之功,才有小成。”
郭采莹佩服道:“那真是很了不起了。”
张正道:“虽然下过一番苦功夫,但咱们的对手是灭而不绝的剑魔,是高手中的高手,咱们也只能尽量做好每一个细节,力求在紧要时能够放手一搏了。”
郭采莹道:“话是不错,可也不用一件件的都拿出来呀,怪麻烦的。”
张正道:“不能怕麻烦,金顶上一场大战,我打出了许多暗器,易于取用的部分已经打尽,现在要把那些安放较远的暗器往前移,以方便临敌时使用。”
郭采莹“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闲着没事,拿出来摆着玩儿呢。”
张正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情闹着玩儿,你也一块儿帮着想想,有没有逃出去的好办法。”
郭采莹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师兄,你若是不带暗器,能不能从这里爬上去?”
张正快速的估算了一下山洞至金顶的距离,说道:“应该可以,但我上去做什么?别说上面没有人,就算有剑魔留守,我不带暗器,也打不过人家呀。”
郭采莹道:“谁让你跟人家打了,这不是在想办法,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嘛。”
张正正色道:“师妹,你说什么呢?难道我能弃你和药公于不顾,独自逃生?今后这样的话,再也休提。”
张正不肯离自己而去,郭采莹心里甜丝丝的,说道:“行,听你的,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跟那帮讨人厌的家伙耗到底。”
张正苦笑道:“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了。”
郭采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只怕会坏了你们门派的规矩。”
张正道:“胡说,我们鬼手门可没有不准逃命的规矩。”
郭采莹道:“办法就是,你教我几手暗器功夫,我出其不意的打出去,他们没有防备,说不定一下就被打死打伤,咱们不就逃出去了?”
张正深知以蔺胡天等人的武功,不会轻易中招,但郭采莹不是鬼门弟子,若突然出手,确实能起到突然袭击的效果,点头道:“不错,是个好办法,本门只有最玄妙的几种暗器不能外传,其余的都可以与人切磋,说吧,你想学哪一种暗器。”一边说,双袖一拂,桌上剩余的数十件暗器消失不见,都被他收入了袖中。
郭采莹赞道:“好功夫,我就学这招挥袖子吧,这叫做什么招式?”
张正笑道:“这招‘拂袖而去’看似简单,却用到了本门独到的接纳手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咱们时间紧,别学这个了。”
郭采莹道:“我也不知道该学什么,你就捡那种威力大,又简单易学的暗器,随便教一样两样吧。”
张正笑道:“又要威力大,又要简单易学,这可难了,让我好好想一想。”说是好好想一想,但他对本门各种暗器的难易程度,威力大小,早已烂熟于心,稍一停顿,说道:“有了,我便教你个震雷珠,就算打不到敌人,也吓他们一大跳。”
郭采莹听张正说起过幼年时遇见恐龙的事,心想这珠子师兄小时候都能运用自如,一定不难掌握,笑道:“好啊,我就练练你们小孩子的把戏。”
张正微笑道:“你可别小看了它,这种珠子在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要一亮出来,别人便知道是鬼手门的人到了,你可别打得乱七八糟,给我这个做师父的丢脸啊。”
郭采莹道:“是吗?真要这么厉害,怎么很少见你使用呢?”
张正道:“我是不舍得用,震雷珠炼制不易,若是明知伤不了对方,还是不要打了。”
郭采莹道:“你自己都不舍得用,我却拿来乱打,这……你还是教我点儿别的吧。”
张正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到了用它的时候,你忽然打出来,就算不能伤敌,也必引起一场混乱,我这里才好下手,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郭采莹道:“好,就是这样,你快教我吧。”
当下张正取出两颗震雷珠,拿在掌中,向郭采莹讲解如何瞄准,如何发力,如何出手,又演示了弹、投、掷、扔、甩、五种不同的出手技巧,每次演示,都是徒具手势,而不将珠子打出,这既是为了节省震雷珠,更怕巨大的爆炸声把郑德方等人引来。
郭采莹心灵手巧,半天的工夫已经掌握了发射震雷珠的基本要领。张正在洞里捡了几颗跟震雷珠大小相似的石子,递给郭采莹,又在桌上摆了一排较大的石子,说道:“真打几颗,试试准头。”
郭采莹退后数步,距桌上的石子有两三丈远,因洞内光线较暗,右手连扬了两下,没敢将石子打出。
张正摇了摇头,说道:“接发暗器讲究的是手疾眼快,最忌犹豫不决,像你这样,暗器还没打出去,已经输了。”
郭采莹道:“我本来是要打的,那边忽然有个黑影一闪,再看又不见了,心里奇怪,这才没打出去,也不能全怪我呀。”说着,左手向张正身后一指。
张正心中起疑,在洞里住了一天一夜,没见有蝙蝠老鼠之类的东西,难道是妖魔显形,鬼魂作祟?顺着郭采莹的手势回头观看。刚转过半边脸,嗖、嗖、嗖三声响,紧接着,啪、啪两声,张正已知上了郭采莹的当,回过头来,微笑道:“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很是我们鬼门弟子的路子,就可惜准头太差,有一粒石子没打中啊。”
郭采莹不服气道:“这不是还打中了两颗吗?人家初学乍练,一手三暗器,能打中两个,已经很不错了。”
张正笑道:“好吧,算你打得不错,左手打几颗试试。”
郭采莹左手挥出,又是嗖、嗖、嗖三声响,紧接着只有一声脆响,显是只打中了一颗。这次张正笑嘻嘻的没有说话,郭采莹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打中一颗也是打中了,总比一颗也没打中强。”
张正笑道:“正是,那些没打中的,也是我教的不好,不能怪在师妹的身上。”
郭采莹道:“这还差不多,还不快把我不到的地方指出来,省得下次又打不中,还是你的不是。”
张正笑道:“好,好,打中了是你的功劳,打不中全是我的不是。”一边说,手把手的教郭采莹藏珠、取珠、瞄准、发射,将每一个细节和自己的心得体会讲解的十分详细。到最后,郭采莹的出手已较为隐蔽,石子飞出后才略见手臂扬起。
第二日上,郭采莹打静止的目标已能百发百中,张正又教她打移动的目标。当做目标的石子先是有规律的掷向空中,等郭采莹打熟后,石子变小,速度加快,郭采莹仍能应付之后,空中的石子已没了规律,东一颗,西一颗的乱飞。郭采莹左右开弓,弹无虚发,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十余枚散向四周的石子被打得粉碎。
此时正好郑德方送来一些饮食,见洞内烟气弥漫,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来这么大烟?”
张正道:“我们正在扫灰,不舍得洒水,弄得乌烟瘴气,让郑伯伯见笑了。”
郑德方明知不是扫出来的灰土,眼光一转,却也不见异状,笑道:“清水再金贵,也不须这般节省啊!”微一沉吟,又道:“总是我们思虑不周,怠慢了客人,请贤侄和郭姑娘少待,我这就给你们取水去。”
片刻之后,郑德方和江万里、何成刚、李志先送来两个大水缸,又开始一趟趟的提水、倒水,每次往返需一柱香的时间,可见水源之地离此不近。
张正见这些剑魔高手往来穿梭,负重飞行,十几趟下来,都有些脸红气喘,倒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各位叔伯,我们也用不了这许多水,不用再提了。”
郑德方道:“水缸不满可不行,我们老哥几个加把劲儿,每人再跑两趟就差不多了。”
两个大水缸蓄满之后,江万里提上来一个木质的浴桶,木桶里放着一个蓝皮包袱,包袱里是新买的男女式衣服各两套。
张正见他们把浴桶也提了过来,心想我们青年男女,共处一室,已经尴尬,要这洗澡的东西做甚,忙道:“我们不用洗浴,这浴桶还是拿回去吧。”
郑德方笑道:“怎么不用?非要长了虱子臭虫才洗澡吗?你不爱干净,人家郭姑娘还受不了呢。”
张正还想再说,郑德方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我们先走了,你们俩也休息一下。”说罢,和江万里等人先后跃出洞口,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