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方等人送了满满的两缸清水和浴桶、新衣服之后,一连三天,没有再来登门。郭采莹已将震雷珠的各种手法练的极为纯熟,敌人不来,不免有些技痒,说道:“师兄,那伙人好多天不来,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
张正道:“谁知道呢,下次再有人来,一定要问问药公的情况,他们若是不说,就试着跟他们翻一次脸,看他们敢把咱们怎样。”
郭采莹正想试一下震雷珠的威力,喜道:“最好他们不说,打得他们说了,那才有趣。”
张正苦笑道:“你可千万别胡闹,咱们终究是打不赢的。”
郭采莹道:“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吗?”张正道:“就算能打伤他们一个,第二个一定斗不过,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行事,我没有表示时,先不要忙着出手。”郭采莹道:“好、好、好,我全听你的。”
闲暇无事,郭采莹又让张正教她打鹦舌镖,张正说这种镖只是打着好玩儿,临敌时没多大用处,不要学了。郭采莹不依,一定要学,张正被纠缠不过,只得将学舌心法的第一层传了给她。
学舌心法的第一层只能传两个字,郭采莹自觉已经将心法完全领悟,拿过一支燕尾镖,叫了一声:“师兄!”手一扬,燕尾镖向张正疾速飞去。
张正微微一笑,左手的食中二指一分一合,将燕尾镖轻轻夹住,指尖上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师兄。”郭采莹一吐舌头,说道:“哎呀,这是我在叫师兄吗?怎么像是黑铁头的声音?”
张正笑道:“你第一次打鹦舌镖,能发出人声就不错了,若是个没天份的,发出的声音比猫叫狗叫还难听呢。”
郭采莹道:“都怪你不给我演示,要是先打个样子,我依样葫芦,声音的变化还能那么大吗?”
张正笑道:“好吧,又是怪我,我这就给你示范一下,你可要看好、听好了。”说罢,将左手夹住的鹦舌镖提到口边,叫了一声“师妹”,甩手向郭采莹打去。
他们师兄妹间投掷暗器,当然不会出全力,郭采莹虽不是暗器高手,见这镖来势不急,也学着张正的样子,左手二指探出,将鹦舌镖轻轻夹住。
她夹住鹦舌镖后,眼睛盯着镖上的两排小孔,等着里面发出声音,左等右等,指上的鹦舌镖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郭采莹心中奇怪,将鹦舌镖交在右手,托于掌心,正想向张正询问,那镖忽然动了一下,随即大声叫道:“师妹!”
郭采莹不防这镖突然发声,吓了一跳,随即明白是张正捣的鬼,跺脚道:“师兄!人家向你学功夫,你竟然捉弄人家!”奔上前两步,挥掌来打张正。
张正哈哈一笑,侧身避开,二人一追一逃,在几张椅子间绕来绕去。张正的小巧功夫远在郭采莹之上,但想先惹了她,被她打几下,才好收场,转过几圈之后,斜身坐在一张椅上。哪知郭采莹随后追到,一个立足不稳,竟然跌入了张正怀中。张正心里发慌,又怕她摔倒,忙伸手相扶,但人已经在怀里,他这么一伸手,已跟搂抱没什么分别。
便在此时,一条人影凌空飞入,黑烟一敛,便要踏上实地,忽见张正和郭采莹抱在一处,哈哈一笑,说道:“哎呀,这可打扰了,告辞!”黑烟转盛,凌空转身,从洞口飞出,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张正脸上一红,心道:“糟糕,姓郑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到了。”身形一侧,将郭采莹轻轻放在椅中,腾身跃起,说道:“郑伯伯,请留步。”
郑德方别无他事,只是趁便过来看看,撞见二人举止亲密,心下也有些尴尬,去时比来时飞得更快,早已没了踪影。张正又叫了一声:“郑伯伯!”云雾里无人相应,知他不会再来,回头看向郭采莹。只见她已经从椅中站起,脸上一片红晕,低头不敢看人,心下顿时升起一股怜惜之意,柔声道:“他去远了,就算回来了,咱们也不怕。”
郭采莹轻“嗯”了一声,脸上更红,低声道:“把门关上吧,什么人都能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张正道:“正是,虽然山居简陋,也没有让人乱走乱闯,来去自由的道理。”一边说,走到洞口,将两扇洞门掩上。
自此之后,不论外面有没有云海,二人总是把洞门关上,虽然白天只是虚掩,但说话行动时心里已踏实了许多。
又过了两天,郭采莹苦练震雷珠的发射手法,里外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肌肤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眼看着两缸清水,心里极想洗个澡,清爽一下,但和张正毕竟还不是夫妻,只有这一个小小的山洞,洗澡的话实在难以开口,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正见她眼睛总往水缸那边看,欲言又止,已知她的心意,说道:“师妹,我想到外面透透气,大概半个多时辰回来,你正好洗洗澡,换下衣服。”
郭采莹听他如此说,心里感激,但外面是悬崖峭壁,真的站上半个多时辰,那可危险的紧,忙道:“你别站出去了,咱们看看能不能把通往两个小洞的通道扩大些,只要桶能进到小洞里,不就好了。”
张正微笑道:“傻丫头,这是山洞,又不是土洞,咱们没有趁手的工具,说扩大就扩大吗?能有那么容易?”
郭采莹想想也是,说道:“你先别忙着出去,等我先烧些水来。”当下在灶上烧了两锅开水,倒入浴桶之中。张正看她忙的差不多了,说道:“我先出去了,你把门闩上,开门时我再进来。”说罢,把洞门开了一条缝隙,看准下方凸起的一块岩石,腾身一跃,落了上去。
郭采莹连忙冲到洞口,向下一望,见张正好好的倚在岩壁上,头顶距洞门有二尺来高,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带着哭腔道:“你还是上来吧,我不洗澡了。”
张正笑道:“别傻了,我这十几年的功夫是白练的吗?站一天也没事,不用瞎担心了。”
郭采莹见他如此说,自己又烧了开水,只得道:“那好,你坚持一下,我很快的。”退后一步,将洞门掩上。
张正感觉她似乎没有插上门闩,但想不插就不插吧,有我在这里,还怕别人闯进去不成。
眼前是茫茫白雾,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张正虽然艺高胆大,也不敢丝毫大意。脊背紧贴岩壁,双手分向左右,抠住岩石缝隙,闭眼不看前方的景物,调匀呼吸,意守丹田,等着郭采莹洗完澡后,将洞门打开,自己好一跃而上,回入洞中。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张正隐隐约约听见耳边传来两个字“关门”,心中一动:“是让哪处山洞关门吗?今日云雾很大,为何还要关闭洞门?是真有人说话,还是我出现了幻觉?”
刚想到此处,一条人影飞近身前,正是自称是父亲的好朋友,对自己还算关照的郑德方。
郑德方见张正站在洞外的岩壁上,大感意外,在空中定住身形,低声道:“贤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语音虽然镇定,面上却大有焦急之色。
张正微笑道:“洞里太闷了,在这里小站一会儿,看看风景,”
郑德方急道:“快回去,万一失足,可不是玩儿的。”
张正笑道:“我是鬼门弟子,鬼门关上尚且不惧,这小小的山崖,能耐我何?”
郑德方的脸色更加严峻,低斥道:“胡闹!你不顾自己,还不顾别人吗?快回去!”
张正只道他是说不能让郭采莹担心,仍是面带着笑容,说道:“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师妹也是赞成的,您就别担心了。”
郑德方不知他究竟要搞什么鬼,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双眼烁烁放光,盯在张正脸上,看得张正心里发毛,笑道:“郑伯伯,您怎么这样看着我?小侄在这里站一会儿,也不行吗?”
话音未落,一个轰隆隆的声音叫道:“药公前辈,您老人家在吗?天涯海宇的主人在此,请药公现身相见!”
张正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知是惊天神雷霍志坤到了,听他话中之意,乃是仙剑盟盟主南宫玉亲临,要跟药公相会,心里顿时大喜,刚想出声相应,郑德方面上一寒,森然道:“不许出声,吐出一个字来,要你的小命!”
张正却知这是千载难逢的脱困良机,笑道:“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有好朋友来访,难道要闭门不见吗?”说完这句话,知道郑德方一定会翻脸动手,身子不动,右手一扬,一篷毫厘针向郑德方射去。
他射出毫厘针,双足在凸石上一点,身形跃起,纵声叫道:“师妹小心,有人来了!”他如此呼喊,一是提醒郭采莹,有人要进洞,二是让天上的南宫玉和霍志坤听见,知道云雾下方藏得有人。
郑德方大惊,左手袍袖一拂,将毫厘针收于袖中,足下黑烟大盛,身形与张正的身子同时上升,右掌平推,拍向张正胸口。
张正身在空中,无法躲闪,只得出右掌相迎,“啪”的一声响,双掌相交,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张正的后背撞在洞门上,两扇洞门被疾速撞开,张、郑二人冲入了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