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收拾得利落,姜芳华听后面传来的动静心里有了底,小伤不可避免,但大伤是没有的。
她这才放下心,有了多余的心思看屋里的其他人,惊蛰原本睡在雨水和寒露旁边,以便照顾两个伤员,这几天雨水和寒露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便换到了最靠门的床铺,眼下床铺上却是没人,而与雨水相邻的寒露却是被推出被窝扔到一边的床上昏睡着。
想起院外一般症状的五人,她心里顿生寒意,在她的地盘使下迷药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真是不想活了。
小满、谷雨、霜降、小暑在她屋里午睡,应是也中了迷药,该是无事,只惊蛰下落未明。
“雨水,惊蛰呢?”
后面细碎的声音忽然一顿,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木板嗞喇声,随即是雨水惊慌的声音。
“惊蛰!惊蛰!你醒醒!”
姜芳华赶忙扭头看去,雨水俯趴在床架的另一头,卖力拉着一人的手臂欲将人抬上床。
她心头顿时一凛,顾不得脚下挣扎渐弱的人脸,一脚将人踢到墙上,将人撞晕过去,转身踏上床铺,将下面昏迷的惊蛰拽上来。
书房四周本就有书架子,中间放了床,这头留的地方也不过是和一旁的书架等宽,只容一人都有些拥挤,惊蛰被拉上来的过程免不了又被挤压。
可她们也顾不上这些皮毛伤,她头上的鲜血着实吓人。
雨水已经被吓傻了,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汹涌,自责道:“怎么办姑娘?都怪我,是我没第一时间想起救她!姑娘,你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要不是为了我,她不会被王敬推到下面,就不会碰到书架受这么重的伤了!”
姜芳华扫了一眼雨水虽不齐整但已经不再暴露的衣服,立时冲外面吼道:“去找姜楚尘!叫他赶快回来!”
外面守着的壮大大急忙应是,说完便和其他几个小哥知呼一声,留一人看守,其他都四处奔散去。
姜芳华将惊蛰轻轻平放在床铺上,命雨水好生看顾,不要轻易动她,转身出门去,顺道扯过彻底瘫在地上的王敬的衣襟拖着扔到门外。
外面守着的小哥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王敬,又狠狠添了一脚。
“和他那些家丁一起绑到后山,再找李驱奴带人去后山和别庄附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车马,清扫他们过来的痕迹,伪造成到别处的。”
小哥感受到队长语气里的郑重,连忙郑重应“是!”说罢将王敬扛起,朝主院里面的山道走去。
主院的山道直通山上的温泉池,但身手好的人可以直接从山道右拐到另一边枫林里的上山道,那里的枫林直通后山之上,后山陡峭难爬,但从枫林过去却是平坦的。
来定襄时,姜楚尘给她做了很多预防药,但这些药向来是他收着的,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私自进他的屋子。
当初她想要他的雪莲,和他商量购买一片雪莲的价格不成,他反给了她一个机会:要是她能从他那里拿走就给她。
但就是如此,她都是找借口去药房找他,然后才设法在他眼皮底下偷拿的,如此就是他守不住,不是她先讨他嫌,做偷进人家屋子的盗贼了。
可眼下是没办法了,他不在,惊蛰那边的模样看着实在吓人,先得止血,不然恐怕真留不住命,她暗自在心里和姜楚尘道了个歉,推门进入。
屋子和初来定襄,她和沐云舟帮他收拾屋子时差别很大,添了四个新架子,木料普通,但做工精致,样式同云中他的药堂里的架子一般无二,该是出自沐云舟之手,难得沐云舟来定襄这几日受的累了,事事都要他帮忙。
这些架子设有许多普通隔层以及暗格,虽说好东西都是要藏着放的,但姜楚尘这里没有差的,就算是扔在地上的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按照他的习惯,第一个架子的第五个隔层是专放外伤药的,她找到对应隔层,打开,里面放着五六个瓶子,每个瓶子样式都不一样,瓶底有刻纹,是拼音,这还是她教的。
姜楚尘对自己的药要有绝对的掌控权,因此他从不在药瓶上标注药品名称,具体是什么药只有他自己清楚,但云中时有人受伤,用药需得及时,光姜楚尘一个人又要治人又要取药,进度缓慢。
她便教了他拼音,刻在瓶底,只有她懂这些,也能帮着取药,好歹比他要人命的一个一个闻哪瓶装的是哪个药强。
取出几个瓶子,看下面的拼音找到止血药,她赶紧去书房给惊蛰上药。
姜楚尘的东西果然为上上品,这药一洒到额上狰狞的伤口上,血便止住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安顿雨水顾好自己和惊蛰,又出去看其他几个姑娘。
院中人散去,晕着的五个姑娘都被安置到了她屋里,屋里没那么多地方,只能躺在地上,实在是不舒服。
小塌上的小满小暑和霜降都晕着,呼吸清浅,几不可闻,她床上的帘子拉着,里面亦无丝毫动静,该是谷雨也晕着,她暂时放下心来。
挨个给地上的姑娘们将衣衫整理整齐,抱着人送回书房各自的床上盖好铺盖,迷晕了也好,醒来了什么也不知道,好歹不会自觉轻贱,白费了她将她们带回来。
书房里满满都是昏迷的人,只一个雨水清醒着,她自觉疑惑,问:“雨水,当时你和惊蛰为何没有中迷药?”
雨水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我许是因为睡觉爱闷着脑袋,没吸进多少迷药,至于惊蛰,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