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剐肉疗伤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果然如此。
    彼时没问,是深知青冥不会多说一字,如今竟能主动说起。
    肖言琅愤然不已,“迷药既然有效,就因你清醒太快就拿你试图,就不怕将你给毒死了?!”
    景舍,苍龙魁朱雀令令主。
    若说枭卫为天之刃,苍龙魁中有官职者必然是圣上的心腹。
    青冥没说话,肖言琅深深吸了口气又叹出来,“何时开始的?”
    “不记得。”
    “还有谁知道景舍以你试毒?”
    “怜、曜。”
    “他们对此是何态度?”
    虽是问了,但肖言琅心里清楚,且不说赤怜,橙曜手执天子金令,他若有异议,苍龙魁任何人都不敢违抗。
    青冥不记得何时开始试毒,此事便是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关于试毒一事,就算赤怜与橙曜说过什么,青冥也不会记得。
    依青冥与世淡寂的性情应不会问,而那个告诉青冥的人也没有主动说起。关于那个告诉青冥发生过什么事的人,肖言琅原本猜测是赤怜,如今觉得曜也有可能。
    青冥果然没有回答。
    “朱雀景舍的毒皆是致命奇毒,在江湖也是能一争前茅榜首。景舍知道毒药于你无效后可有说什么?可有说过是何原因?”
    “待我死了,剖我尸首查验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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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是见过血腥的人,也曾上过战场,可无论看过几眼青冥身上鳞布的、皮肉翻开的伤口,仍是红了眼眶,甚至会想青冥曾经是如何在瘴林中活下来的,又遭遇过什么。
    昔年相遇,他当青冥是瘴林孤儿,捡回来便丢给了下人照料。如今试想,彼时青冥身上肯定也有诸多蛇兽撕咬的伤口,新旧相叠。
    他将麻药抹至青冥伤处,“忍忍,一会麻药起效便不疼了。”
    小哑巴不说话,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车辇内寂静无比,肖言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好似这伤痛是他受的一般。
    小哑巴忽而问,“疼吗?”
    肖言琅一时只以为青冥问他在瘴林中挖虫所受的伤,但想及换药的情景霍然脸热,声也低喃,“草药有效,已好多了。”
    “手。”
    肖言琅这才想起被钩刃刮到的手指,他笑,“就那一丁点儿。”
    青冥没再说。
    彼时青冥收刃及时且极快,肖言琅手指的伤长度都不够指腹宽。但他想了想,又说,“有点疼。你呢?”
    青冥摇了摇头。
    想是麻药起效了,但用量甚少。青冥虽说他对药与毒都敏于常人,肖言琅无法确定这点用量,青冥是不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肖言琅说,“疼就是疼,一点儿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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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说的敏于常人数十甚至数百倍并非虚言夸大,肖言琅自认每处伤口的敷用量已甚少,他尚在担心用量不够,青冥仍是疼痛只是一惯的不说罢了。
    但不消一会,肖言琅就看出青冥困倦不已,只是强撑着。
    肖言琅说,“困就睡,睡着更好。”
    他拉过来软枕,但一想,又挪到青冥跟前去,“撑一会,我先帮你处理前边的伤,一会你垫着药布趴着睡,我再帮你处理后背的。”
    肖言琅边说边拆下敷药的麻布。
    青冥看着清瘦,脱了衣裳才见肌肉精壮紧实,必竟自小在瘴林又与苍龙魁习武。
    肖言琅曾见过青冥赤着上身昏迷躺着的模样,但此刻人坐着,腰背挺直肌肉收紧,随呼吸轻缓起伏,又是面对面在近处,所见感触全然不同。
    肖言琅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后颈微微泛热。他低着头,视线不敢抬高,而拿着钩刃的手一靠近青冥胸侧第一处伤口,就开始发抖。
    青冥突然说,“我来。”
    这下,轮到肖言琅不吭声。
    小哑巴又说,“你在抖。”
    “闭嘴。”
    肖言琅咬唇,甩了一下手再伸回伤处,可要下刀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手抖不稳。他焦急不已,越想稳住越稳不住,汗都要出来了。
    遽然,拿刀的手被青冥握住,“闭眼。”
    “什么?”
    肖言琅尚在疑惑闭眼如何刳割疾秽,钩刃已利落地将这处伤口翻起的烂肉一刀剜下。
    肖言琅的心猛一格愣。
    “放手,或者,闭眼。”青冥说。
    削下来的肉尚黏在钩刃上,青冥眼盲,削下来的有烂肉也带着些许正常的皮肉。
    肖言琅稍抬眼看了看那处剜过的伤口,平整的新肉正渗血。知道敷药了青冥不疼,可他就是心疼地眼眶泛酸。
    肖言琅迟迟不说话也不松手,青冥就握着他将钩刃伸至下一处,肖言琅忙带着青冥精确伤口位置。一横心,肖言琅用另一只手撑在青冥胸前未伤处,以钩刃贴至烂肉根部。
    他只是稍稍停顿,青冥就带着他的手又是利落一刀。
    “你别动!”肖言琅忙喊,一急就抬头对上青冥灰茫茫的眼睛,他又垂下眼来,“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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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辇内沉默无声,肖言琅带着青冥移至下一处再下一处,担心青冥动手肖言琅不敢迟疑,虽是慢些,也是一刀再一刀地剃掉伤口边缘的疾秽。
    直到最后一刀将青冥右手臂那道刀伤烂肉剜过,肖言琅长长吁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青冥松开肖言琅,侧过身去解开腰封脱裤子。
    肖言琅一惊,忙将脸别开。
    就以这般错开朝向的奇怪角度坐着,肖言琅突然想起来要敷麻药。
    青冥已坐正回来,下身用脱下的衣裳盖着,下肢几处敷着麻药的布。肖言琅拿起队医一同送来的止血促愈的创伤药转回身来,只是仍不能抬眼去看青冥的脸,沉默地给清理好的伤处敷药。
    每一次,他都用手指蘸起格外多的药,但指腹仍能感觉到被利刃削得平整的血肉。
    指尖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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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一直撑到下肢伤口处理完,枕着软枕趴好,没一会就睡着过去。处理过这么多处伤,肖言琅已然适应,沉默甚至麻木地给青冥将身后的伤一一处理完,瘫靠在一旁久久地失神。
    期间,行远在车撵外问询过,肖言琅只懒懒抬手敲了敲车撵木窗棱子回应行远无事。
    青冥醒得很快,远远超出肖言琅意料,“可以再多睡会。”
    青冥没有回答,坐起身,身上已缠好了绑布。此时麻药药效已退,青冥疼得动作一顿,随即飞快地穿好衣裳系好腰封,朝肖言琅微微点了下头,摸索着要出车辇。
    肖言琅随他起身,青冥极其敏锐地捕到动静而回头。
    肖言琅说,“我扶你。”
    青冥顿了一下,但利落地摸索到门框,探身下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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