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三个下人的名字。
肖言琅烧掉纸条，方裴退了出去。
门外东文显然没料到方裴出来得这样突然，惊得腿抖，他索性装作刚被惊醒，匆匆起身，抱歉地说，“不小心睡着了。”
方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去歇着吧。”
东文也无理由继续留着，便依言离开。
待东文走远，方裴又回到肖言琅房中。肖言琅问道，“谁在外面？”
“东文。”
那纸条上正有东文的名字——纸条上所记，是昨日二皇子离去后，离开过酒家的下人的名字。
肖言琅说，“且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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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下人带来消息，城中张榜声称刺客已被缉拿，于明日午时行绞刑。而那刺客的画象，正是那三名女子。
肖言琅并不意外妘疏拿这三名女子作饵，更料到青猊旧部中定会有人坐不住，二殿下妘倪也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在他得知消息后不久，谢仪便来了酒家。孤身前来，也不再妆成陈太医，而是给酒家送菜的伙计——毕竟他昨日才与妘倪翻了脸，妘倪不可能来，谢仪也不可能再妆成陈太医的样子。
谢仪来时，方裴便去后院以肖言琅的名义指派几名下人出去采买，买的都是离酒家极远的店铺才有的东西。其中自然有东文，以及那张纸上记录的其他几人。
其实不需谢仪开口，肖言琅也知道他的来意。谢仪想救那三名女子。
“大人知道这是陷阱，很可能因为这一次不一定成功的营救，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谢仪神色凝重，“吾辈皆知。但，即使最终营救不成，也不能从一开始就坐壁上观。”
有时候重情重义，并不是好事。即使肖言琅很佩服这样的血性。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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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仍在昏迷，西院的下人已向他禀报过。肖言琅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冷血，但还是去了西院。
他是来找赤怜的。
怜说，“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肖言琅无法，只得说，“赤莲公子与王氏的渊源。”
赤怜并不否认肖言琅所言，“那几人是王氏何人？”
肖言琅无言以对，他怎会不知，这院中三人皆是世上最冷漠之人，青冥就像他半路所拾得的意外与惊喜。
他朝屋中看了一眼。
赤怜便说，“殿下若想逼醒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若醒来，定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为三名女子，逼醒被蛊母反噬似濒死的青冥。
但他若不出手，青猊旧部便会亲自动手，甚至连妘倪也……最终最坏的结局便是二殿下与离晋在逃逆贼牵扯甚密，而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赤怜取出一枚银针，“只需扎下几针，青冥便能清醒两个时辰。殿下还有些时间考虑，顺便也想好，是虽要夜潜劫狱还是明日午时，劫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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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胡城的星空依旧漂亮。明明夜风温软和煦，肖言琅却觉得浑身都冷。他最后问了赤怜一遍，“赤莲公子若能出手，何需以银针激醒青冥？”
其实他没抱希望，已在打算是刺激青冥苏醒，还是另寻他法。但很显然，若非一等一的高手，摆明了陷阱之地，谁人能去？强攻唯有举兵。
但赤怜笑道，“殿下既然称我赤莲之名，那我便以赤莲的身份来与殿下谈论。”
肖言琅微微一愣，但即刻明白赤怜是要借他的手拿些什么。但绝不是赤莲公子以己之力拿不到。
——若要请名震江湖的赤莲公子出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赤怜一双瑞凤眼，此刻狡黠如狐，他仍是笑意盈盈地说，“殿下要拿什么来交换呢？”
金石玉钿，赤莲公子不会稀罕。
肖言琅便说，“赤莲公子不妨直接开口。”
“殿下聪慧。”但说罢，赤怜又说，“殿下既然如此聪慧，不若由殿下来说？”
肖言琅耐主地看了赤怜好一会，忽而低头笑出声，又摇了摇头，“一条命。”
能和赤莲公子做交易的一条，当然不是普通的一条人命。
赤怜微笑着，挑了挑眉。
肖言琅说的一条命，也当然不是普通的一条人命。
肖言琅也微笑着，但眼中没有一星半点笑意，只有寒光，“赤莲公子能否给个期限？”
赤怜冷笑了一声，说一句，“永乐王还真是杀伐果绝。”然后将银针收起，背过手去，“就勉强算殿下对青冥有份心意，公平交易，我也不为难你。自殿下回到京都，一月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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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达成，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营救。明日午时绞刑，时间有限。肖言琅微微颔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赤怜关上门，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
肖言琅从未掩饰西院的下人在随时关注着这里的动向，于是当他二人落坐，便有下人奉上茶来。
肖言琅问，“赤莲公子如何打算？”
既已达成，赤莲公子自然也不似方才与肖言琅迂回戏耍。虽仍是漫不经心的懒媚之态，说话却是直接，“殿下早已想过，在离晋劫法场或有可能，否则也不会来找我。”
肖言琅点头，他二人就凭此达成共识，唯有今夜，“此事定是太子妘疏所为，那两名女子关押处定由高手把守，侍卫应当也换成了火云卫。”
赤莲公子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否则我还要花些心思去找关押之地。”
肖言琅也笑了笑，“妘疏有城府，却无耐心。有计谋，却诡智不济。”
“殿下就如此有信心？”
“我是对赤莲公子有信心。”
赤怜看了肖言琅一会，然后说，“看来殿下从一开始就是来找我的。”
“青冥昏迷不醒，自然是来找公子的。”
赤怜冷冷一瞥。
肖言琅才笑，“青冥是后手，我本没有信心说动公子。并且——”肖言琅顿了顿，“若有一丝机会，能与公子达成交易，公子会将那二人救出。而青冥，只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铲除一切会影响我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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