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白月光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青冥背对着肖言琅,站着没动。肖言琅原本只是怀疑,但想不通觉得不可能,说服自己是错觉。此刻看到青冥没有任何反应的回应,他知道自己说中了。
    但这样一来,肖言琅更加混乱更加想不通。
    王璟澈有足够的理由杀他。但青冥说过“只为一人赴死”,说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他似情愿自己是面对两个人,不等青冥回答,就自以为地说,“我得到消息,你未必是璟澈。”
    但肖言琅不知道,青冥根本不在意自己究竟是谁。他曾也觉得“不是王璟澈”,他在肖言琅眼中反而能为成为他自己。
    青冥反问他,“殿下很在乎我是不是王璟澈。”是问,却说得肯定。
    肖言琅如是说,“没有杀我的天子令,青冥不会杀我。但王璟澈有足够理由找我寻仇。”
    “但殿下是因我是王璟澈,才对我偏待。”
    肖言琅一愣。
    青冥仍背对着他,“也因为我是王璟澈,是他的胞弟,殿下对我仅仅是偏待。或许也曾将我当成兄长,但我终究不是兄长。今日殿下想发泄,便是因为听闻我或非璟澈,又刚巧在侧,便选了我是吗。”
    他用了疑问的语气词,语气却像陈述一个事实。
    心境纠葛被说中大半,肖言琅骤然羞愤,低声呵道,“我在同你说,当日你想刺杀我的事!”
    “殿下体内有子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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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何等聪慧,仅这一句,他已经猜到自己身体里为何有子蛊。但他不明白,有子蛊,与青冥那日突然来杀他有什么关联。
    他如此问。
    青冥答他,“蛊母能感应子蛊,也会对子蛊进行取舍。”
    “如何取舍?”
    青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曜曾因接触蛊母而被蛊母亲种子蛊,青冥也知道曜放心头血救他,所感痛楚无一不清晰地传递给了他,但他却没有任何一瞬,被蛊母强制取舍去杀曜。
    肖言琅问他,“你的意思是那是蛊母的意愿,并非你的。并非你清醒之下所为。”
    青冥不想狡辩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结果是唯一重要,无关过程与起因。他说,“我曾因殿下尝到痛楚。”
    大抵对肖言琅有不自知的怨恨,这些瞒不过蛊母。
    蛊母非人,又怎会细想其中曲折。就如枭卫无视过程与起因,唯论杀与不杀,舍弃或保留。
    青冥想,肖言琅会有考量。而他与肖言琅本就不可能走在一起,肖言琅身侧终究不会有他的位置。这些无关蛊母与子蛊,但不如就因蛊母与子蛊的缘故,彻底划清了界线。
    好过无休止的纠缠,让他一边痛苦一边心软。诛心的刀远胜过玄铁冷器。
    沉默片刻,青冥动身要走,却被肖言琅抓住身后衣裳,“蛊母若要舍弃,你也无能为力。且已被种有子蛊,你再拒我于千里又有何用?”
    又一阵扰心的沉默,青冥转过身来看向肖言琅,“我会站在殿下这一边,绝不会言而无信。”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青冥没说话。
    肖言琅又说,“你会忘记,又怎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青冥忽而鲜有地蹙了一下眉,只是屋中昏暗,他们所站之处,月光不曾抵达。
    肖言琅没有看到那一瞬青冥忽变的神情。
    不曾见,从不会皱眉的人,有多难过才会突然皱起眉头。
    “殿下今日想做的事,想同我做的事,不止是因我刚好在侧,也是因我会忘记,终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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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河回到了自己的府院。他本该如同悄悄潜入永乐王府一般,悄悄潜入恒南王府——那处府邸萧条,比永乐王府更不易被人察觉。
    肖言琅正在做的事,关乎后宫妃嫔。后宫妃嫔能关联的无非储君之争。
    璟阳之乱肖言琅不仅自保向君主示忠,且争得头功封了永乐王,楚河想信,绝不止是他这样想,全天下的人都觉得肖言琅是有争储之心。
    恒南王在璟阳之乱后便找到了楚河。
    这三年多来,他无一刻不紧盯着永乐王府动向,他自然不能让肖言琅得逞,缘何恶人活得顺心顺意?
    但三年之中,肖言琅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猜错,璟阳之乱肖言琅仅仅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姝妃一族,不得已。
    但恒南王却与他说,“韬光养晦,你未看到,不代表肖言琅什么都没做。”
    以己知彼,以所见知所不见。楚河相信恒南王。
    这种信任,更多来源于楚河对肖言琅的恨,他要泄恨。但他更无法接受肖言琅拿着尉风的命换来前程又肆意践踏。
    肖言琅竟问他想不想报仇——他在匆忙之下做了担心隔墙有耳的警惕动作,实则是险些将那盏茶波到肖言琅的脸上。
    他不止一次想过杀了肖言琅泄恨,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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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那年,楚河还是个小叫花子,遇到王尉风时,他正在街边挨打。这是常有的事,他早就习惯了。他也见到了骑在白马背上的英气的少年人,路人说那是王将军家的公子。
    王家公子长得好,整个京都都知道。骑在马背上的,路边挨打的,云泥之别的两个世界。但那位京都长得最英俊的公子下了马,赶走了打他的坏人,还问他伤着哪儿了,又在看到他满身伤痕的时候,叫侍卫来带他去医馆。
    楚河跑了。
    他觉得王家公子白净的衣袍被他蹭脏了。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楚河总在一个固定的时辰躲在一处巷子口,偷偷看骑在马背上的王家公子。因为王家公子总在这个时辰经过这条街。
    他没有痴心妄想,自然知道,那天遇然的路见不平,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家公子早就忘了。
    但后来的某一天,他被几个倒完泔水从巷子走过的奴役驱赶出巷子,滚到了马蹄前。在他以为马蹄就将踩中他的脑袋的时候,马蹄迟迟没有踏下来。
    他被人扶起,然后听到有些惊喜的声音说,“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