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还好,一问——
别说,苏东阳还真知道。
他昨日发现二公主府里有别人细作后,立刻告诉了裴首辅。
首辅让他多看着点,但没让他告诉二公主,谁知一天不到,二公主就自己发现了。
“回公主,昨日小云偷听了你们谈话。”
“公主冤枉啊,奴婢——”
夏岁安已经一个眼神,让青蝉将她的嘴堵住。
“公主,要不要将她发卖到青楼?”青蝉问。
夏岁安沉思一秒,“影响不好,青楼消息传得快,假如她进去后到处传我坏话怎么办?”
“扔去我们后院扫鸡屎吧。”
她为了方便研究皮蛋,减少去国子监偷鸡蛋的次数,命青蝉到集市上买了五十只母鸡,关在府上离她房间最远的后院养着。
“给每只母鸡称重,以后每七天检查一次,少几两就让她吃几两鸡屎。”
青蝉嘴巴抽搐,“那个公主……你也不用这么恶心……”
绿绮在一旁附和:“对啊公主,你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公主,言行举止处处有人瞧着,以后议亲必然会被男方和上京百姓议论……”
“咱还是淑女点吧。”
毕竟身为主子惩罚不听话的婢子,不是打死就是发卖,哪有扔去扫鸡屎喂鸡屎的道理?多恶心啊?
夏岁安撇嘴:她以后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还名声,还议亲!
“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们想为她求情,那就一起喂鸡去!”
青蝉绿绮立刻闭嘴。
“公主殿下英明仁慈。”苏东阳恭敬行礼隐身。
“看吧,还是江湖人会看眼色!”夏岁安哼唧。
她早就觉得苏东阳不简单了,这可是老太后亲口认可的江湖人士,走南闯北!
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周围有几个活物、几个活人呢?
苏东阳不仅能查探子,嘴还甜,真好!
*
首辅府邸。
苏东阳正在汇报夏岁安的行踪。
裴砚权一边挥墨作画,一边听,蓦地问,
“她是怎么发现自己身边有探子的?”
苏东阳道:“四公主嘴疏,说漏了。”
他全然不提夏岁安反应极快的机敏。
裴砚权继续作着画。
“我听说——”
“你受过太后一族的恩惠?”
苏东阳神色不变:“是,但在下现在是首辅的人。”
“嗯,退下。”
苏东阳走后,裴砚权放下笔,将镇纸拿开,画纸攥起。
薄薄的纸张上,墨迹未干,一个圆圆的包子脸粉衣姑娘,正蹲在灶前,往一个食盒里取包子,塞进自己嘴里。
他笔墨流畅,画的灵动,姑娘眉眼里满是清澈透底的……愚蠢。
“呵……”
“夏岁安。”
真是个蠢货,恐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府里有多少个探子吧?
那么多人盯着她,她会怎样准备寿宴的礼物呢?
这是皇帝的五十大寿,是整岁,在民间五十已算是高寿。
老皇帝一向重视自己的寿宴,上次寿宴,一芝麻大的七品小官送对了礼物,一跃而成现在的礼部尚书,封南。
其中虽不乏他加入李相派系,得到助力的缘故,但没有寿宴送礼这件事,他不可能被皇帝注意到。
由此可见,寿宴上送对礼物,蚂蚁都能上树。
裴砚权有些好奇,他小宠会准备些什么礼物。
如果准备得不怎么样,他也可以适当帮一把,毕竟——
谁让,他让她惹上风寒,病了一场呢?
……
时间飞逝,眨眼到了万寿宴。
太后一向觉得宴会吵闹,和往年一样没来参加,但皇子公主,无论成年还是刚满月,都得入席。
酒席宴会大开,众臣狂欢。
夏岁安一边用小炉子煎肉吃,一边看大臣们献礼物。
怪不得夏泽言在她面前强调礼物的重要性,这些大臣为讨好皇上简直想破了头!
有请来民间艺人变戏法,让美人钻花瓶里的。
有牵着自己夫人,假装夫人衣袍带子掉落,香肩半露而请罪的。
……
老皇帝对这些臣子的小把戏很喜欢,但廖美人捧着自己的大肚子伴驾左右,他还有所克制,口头鼓励后便匆匆挥手看下一个。
主位旁边,何皇后浅笑不语,看上去毫不在意,甚至廖美人娇喘着说孩子踢她肚子了,也还是温和浅抿酒杯。
下首,夏岁安库库煎肉吃。
不得不说,寿宴上的肉质和先前春猎时吃的裴砚权的羊腿有的一比。
她吃的正欢,宴会上轮到裴砚权献礼了。
老皇帝很期待:“爱卿为朕准备了何物?”
裴砚权道:“臣筹备三月,为陛下排练一曲剑舞,名为《剑鸿影》。”
“那开始罢。”
老皇帝起了些兴致,往年裴砚权送的礼物都是实物,这倒是第一次送舞蹈。
十八位手握银剑的红衣舞娘快速入场,剑虽未开锋却气贯长虹。
她们皮肤不白,甚至偏黄有些许粗糙,但个个浓眉间有股锐利英气,挥剑而舞间飒爽不凡。
“哄——”
“咻——”
整齐破风声响起,众女收剑,一舞毕。
老皇帝有些怀念地捻了捻自己的胡须。
这些舞娘的剑舞让他忆想到曾经征战杀伐的日子。
想当初他年轻时,也曾驰骋沙场,不说刀口舔血,那也是指挥若定。
“陛下勇武当年,盖世无双。”裴砚权悠悠道。
老皇帝满意大笑:“爱卿送的礼物真是一年比一年让朕惊喜!”
忽的,他想起李府义,“李爱卿又为朕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前些日子,御史台御史弹劾李府义贪污,被他压了下来,他就是想看看李府义给他准备了什么寿礼。
如果他看了满意,让李府义补上空缺也就算了。
如果比不上往年,那就处罚重一些。
反正他是皇帝,这些臣子都得听他的。
李府义毕恭毕敬地站出来,满脸真诚:“臣也为陛下排了一舞,不比首辅的剑舞差分毫,还请陛下一览。”
“哦?”皇帝有些好奇。
座下,夏岁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巴,从食物中抽神。
好戏要开始了!
看过原书的她知道,这是李府义的高光时刻,也是裴砚权短暂受挫的小低谷。
也正因为这次宴会,裴砚权真正起了颠覆皇权的决心,不再只是牵制李府义,维系朝堂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