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瞥了万盛和江练一眼,洗刷冤屈什么的,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他们犯下的错,合该自己承担。
她转身准备离开,躲在角落里坐着的万保宗突然开口道:“家主,把江练带出去吧,算是替三房留个血脉。”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吟压根儿没想过放过他们。
既如此,那便退而求其次,把孙子救出去再说,他想让孙子清清白白做人。
好歹是江家的血脉,他相信江吟不会这么狠心,连小小年纪的江练都容不下。
江吟脚步微顿,扭头看向角落阴影里的万保宗,毫不客气道:“抱歉,三爷爷,我做不到。就算带万盛走,我也不会带江练。”
“凭什么,你凭什么带我爹都不带我。”江练赤红着眼盯着江吟道,“我还小,还能活很久。”
他爹和爷爷都是在给他铺路,就算他们都死了,他也不能死,他是家族的希望。
呵呵,江吟心里嘲讽一笑,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万盛虽然嘴碎,但终究没有江练这般狠毒。否则,这些年,他定是已经做了不少对不起江氏的事儿。
江练这从心底烂了根儿的小狼崽,谁愿意要谁要,反正她不要。
谁也不能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儿!
“那我呢那我呢?”齐海盛朝江吟喊道,“你救我出去,我告诉你背后之人是谁。”
对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江吟压下嘴角的笑意,慢悠悠转身道:“哦?那你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掌控这一切?还有,那日的锦袍男子是谁?”
不管是谁,又是用什么法子。只要有人告诉她背后的人是谁,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幕后之人一日不除,她一日难安。
当然,即便知道,也不是她能除的。一切还得看严理和李戟,甚至是官家。
齐海盛压住心里的兴奋,朝江吟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
江吟挑眉,当真往前走了几步,但也在他伸手够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吧,究竟是谁?”江吟朝他扬了扬下巴,淡淡道。
齐海盛垂眸,随即低声道:“是,是、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便从天窗飞进来,直直射进了齐海盛的内心。
话只说到一半的齐海盛应声而倒,竟一击毙命,直接死在了牢里。
江吟瞳孔微缩,刚想喊严理,却见严理已经带着人跑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抖道:“怎么回事?”
怎么这好好的见个面,还弄出人命来。
他的茶马司大牢,是彻底不干净了。
“严茶监,有刺客!”小萝握紧江吟的手,指着天窗道,“箭是从那里射进来的。”
说完,她怕严理不相信,还继续道:“人跑了,你们要不要追?”
她还真有点担心严理直接把罪名安在自家娘子身上,毕竟,这里除了关在牢里的犯人,就只有她和娘子。
然而,严理径直抬头瞧了眼天窗,随即眼神一厉,打了个手势,朝身后的人道:“戒严,追!”
敢在他的地盘行凶,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安排好追踪的人后,严理才朝江吟担忧道:“江小娘子,你没事儿吧?”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若是江吟出了事儿,他这个官儿也做到头了。
江吟回过神来,摇头道:“无碍,就是人死了。”
她指着死不瞑目的齐海盛,心里竟说不出的畅快。
这人死有余辜,要不是他,她江氏的茶山又怎会出问题。
虽然幕后凶手另有其人,但想出那歹毒办法的,是这人没错。
严理摆摆手,毫不在意道:“这不管你的事,是我戒备不够森严。”
他边说,边打开牢门去查探齐海盛的情况。
齐海盛的确是死了,一击毙命,丝毫没给任何抢救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死透了,江小娘子站远些,莫要被吓到了。”
然而,江吟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她抿抿唇道:“他正要给我说幕后之人是谁,还没说出口,便被杀了。”
这是杀人灭口,很显然,幕后之人并不想暴露自己。
“哦?出去说。”严理让人加强牢里的戒备,带着江吟主仆先出了牢房。
而牢房里关着的江家人,也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压根儿不敢再多说什么。
生怕多说一句,便落的跟齐海盛一样的下场。
严理刚领着江吟回到大堂坐下,他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
他们没有抓到刺客,更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而跟着回来的人里,还有李戟。
挥退手下后,李戟才道:“我追着刺客的踪迹出去,把人跟丢了,这不是简单的刺客。”
他的功夫不弱,但也不是天下无敌。
此人能逃脱他的追捕,绝对不是雅州能出现的。说不定,也跟他一样出自东京。
严理看了江吟一眼,随即朝李戟道:“连你都不是对手,这事儿还查不查?”
若是李戟说不查,那他肯定顺从,便直接了了此事。
但涉及到江小娘子,就看李戟怎么说了。
江吟垂眸听着他们的谈话,很显然,李戟早就埋伏在牢外了。而严理,亦是知道的。
但她识趣的没问、没说,这不是她该问的事儿。这点自知自明,她还是有的。
“查,怎么不查。”李戟淡淡道,“此事我来即可,已经有些头绪了,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他来雅州就是为了查案,这些案子看似毫不相干,实则环环相扣。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瞧了江吟受伤的胳膊一眼,随即温声道:“江小娘子怎么看?”
江吟微微一顿,抬眼道:“一切听李官人的安排即可。”
说完,她又继续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李戟哑然失笑,也不勉强她。之后,便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的跟严理做了一番部署。
期间江吟坐立不安,几次都透露想回去的意思,都被李戟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江吟嘴角微抽,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不经意道:“听说那逃走的锦袍男子姓李,毁我茶山的那些盐,也跟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