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在那什么清安书院，有假期吗？”
    “有，六月初就能回家，八月再去。”吴氏说，“过年的时候也有一个月假期。”
    那和她老家学校差不多。
    太热太冷是不大适合读书，万一出事书院还得担责。
    “爹，你打算让二哥读到何时？”乔珍珍问，“总不能为了拘着他，一直读下去吧？”
    莫卿扬看一眼吴氏，吴氏说：“读到你二哥成亲。”
    乔珍珍啧啧，“那你们打算给我找个怎样的二嫂？”
    莫卿扬用筷子末端敲敲乔珍珍的脑袋，“吃你的饭，不该你管的少问。”
    乔珍珍吐吐舌头，不再发问。
    她感觉不会太久。
    古时讲究长幼有序，如今她婚事已定，虽然还未定下时间。
    莫廷谨排行在她之前，理论上应该先于她成婚。
    当然万事有例外，但她希望莫家不要例外。
    “那你们慢慢挑，不要急。”乔珍珍说。
    莫卿扬看了她一眼。
    乔珍珍朝他甜甜一笑。
    ……
    吃完饭，乔珍珍回去自己院子。
    莫卿扬与吴氏歇晌。
    躺在床上，莫卿扬说：“玉儿的婚期，可与亲家商量定的晚些。”
    吴氏问，“你有别的想法？”
    “不是。刚才玉儿让我们慢慢给老二挑媳妇。”
    “那怎么了？”
    “老二晚些成婚，她不就也能晚些成婚？”
    吴氏这才明白过来，警惕道：“玉儿不是又想闹幺蛾子吧？”
    毕竟女儿之前为了反抗这桩婚事，做出上吊自裁的行为。
    不能不让人心生怀疑。
    “不清楚。”莫卿扬道，“咱们再看看。”
    他一时吃不准，瞧女儿态度不像，但凡事没有绝对。
    “玉儿原本也要八月才办及笄礼，我先前的想法，也是再留一留。今年肯定是不行，若能拖延到后年，那是最好的。”
    莫卿扬说：“之前没有打算把她嫁入高门，许多事咱们都没好好教她。如今要嫁入国公府，一来要把该教的都教授于她。二来……我需要将定国公里里外外都了解清楚。三来她不是想学武，我让九成给他在峨眉派的师妹去了信。”
    “峨眉？那可在蜀地。”吴氏惊讶，“我原以为你就给玉儿在上京城找个武师傅。九成的师妹，那肯定很厉害吧。”
    宋九成是莫卿扬在江南时就收的一位下属。
    人憨憨的，但武功高强。
    这十多年，莫家的护院，都是宋九成教出来的。
    比别家的护院厉害许多。
    但因为莫家暂时没有为非作歹的子孙，所以一时显不出来。
    “她既下定决心学武，便好好给她找一个。至于能学成什么样，看她自己吧。”
    莫卿扬将一手垫在脑后。
    吴氏笑着打趣：“怎么，你还真打算将玉儿培养成武林高手？”
    莫卿扬也笑，“哪天女儿要去混江湖，那必然是我不成了。”
    “别胡说八道。”吴氏在他肩上一拍。
    莫卿扬“嘶”一声，“夫人掌下留情。”
    吴氏偏不如他愿，又拍了他一下，“少装柔弱。说正事呢。你这是打算把女儿养的，能跟女婿过招？”
    “那难度可不小。咱们未来女婿，三岁学武，十五岁便武学毕业，还是那一届的首席。”
    “同年参加武科，各项考试都甩开同年一大截，毫无悬念的拿了武状元。他擅长枪与刀，但那只是擅长。据说他十八般兵器均有涉猎。骑射更是一绝，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真是个人杰。”吴氏叹服，“这么厉害，怎么进了五城兵马司？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五城兵马司差不多等于乔珍珍老家的公安局、消防局和城管三合一部门。
    “他若是个寻常人家出生……”
    莫卿扬降低的声音，凑在吴氏耳边咕哝了几句。
    吴氏听完轻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莫卿扬用两只手垫在脑后，“安分守己吧。”
    感慨完，吴氏不由担忧，“他家未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韩家老夫人和定国公，目前看来还挺明白。”莫卿扬说，“我瞧着这两代应该没有问题。”
    “那以后呢？”吴氏追问。
    “以后……那就得五六十年后了，估摸咱们都入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可关系到玉儿的孩子！”
    吴氏不满。
    “咱们管好咱们的孩子，他们管好他们的孩子。咱们活着的时候，能顾便顾着。”莫卿扬笑，“怎么你还想千秋万代？婷娘就别操那个心了。”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吴氏单手支在耳下侧躺，“我也不想操心……实在是忍不住。”
    莫卿扬反过来拍她的肩，“儿子孙子不够你操心的？”
    “那不一样，好歹儿子孙子在我眼皮底下。”
    她轻叹一声，“玉儿未来得去别人家。”
    “若她未来婆母不善，日日都让立规矩可怎么办。”
    吴氏说着心里真难受起来。
    “你看玉儿最近晨昏定省，早晚不怠，时常都是头一个来。从前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和她说不用如此，你知道她说什么。”
    莫卿扬沉默。
    “玉儿说，‘如今是在自己家，娘自然不会与我计较。可我终归要到别人家去做儿媳妇。到时规矩不好，就算婆母和善，说不定都有旁人说三道四。若碰上个不好说话的婆母，每日立规矩，我不做，别人就会说是娘家没有教养。还不如现在就先习惯起来。’我听着真是……”
    吴氏眼中含起了泪。
    莫卿扬将吴氏搂入怀中，眼中闪过幽暗之色。
    嘴上却说：
    “女儿家不都是如此，也不单单是咱们家女儿。所以在娘家时，咱们便要对她好些。”
    吴氏缓和几息情绪，说道：
    “我对儿媳妇好，也是希望未来别家能对我女儿好。”
    莫卿扬表情沉沉，“会好的，他们会对咱们女儿好的。”
    “希望吧……”
    莫卿扬拍拍她的后背，“睡吧，你老这么操心，小心长皱纹。”
    吴氏一推他胸口，“怎么，我长皱纹你是有意见？”
    “没有没有，为夫哪里敢有意见。”莫卿扬说，“我虽比你小一岁，但每日要操心的事可比你多许多，你瞧我……”
    他扯了扯眼角，“这里已经长了一条。”
    吴氏抬起头，仔细看。
    然后轻啐一口，“哪有皱纹，就会唬我！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真是投错了胎。”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若非是我细皮嫩肉，婷娘当初怎会满意留下。”他又说，“女儿也不会如此美貌。”
    “算你还有些用。”吴氏故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