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被个不知名姓的陌生人打了,还是个看起来跟陆早早关系不错的陌生人,对方的气质和长相一看也不属于普通人,从小到大跟周围几乎所有的少爷小姐圈层的人或多或少都打过交道,这个人却是个生面孔。
所以马上就问了在酒店里面其他的狐朋狗友,还托人去查了,对方的信息果然很容易查到。
“怎么?我被人揍了你至于这么开心,真要去感谢人家啊?”
陆清婉真懒得跟沈怀瑾兜圈子,很不耐烦地问,“叫什么名字?”
“蒋老爷子的外孙,一年多前回的国。”沈怀瑾语调闲散,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谢洄年。”
没想到刚刚脸上还挂着一丝浅淡笑容的陆清婉,听到沈怀瑾说前几个字的时候笑容就慢慢收回去了,嘴角抿成十分平直僵硬的一条线,一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更是直接沉了下来。
本来被狂揍一拳的沈怀瑾心情实在算不上特别好,但是看见陆清婉这副冷淡得恨不得要吞人的表情,顿时来了一点兴致,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坐正了。
“怎么了?”沈怀瑾问,“怎么一听见这个名字脸跨得这么厉害?”
陆清婉的眼睛冷得像是一条蛇,语气也是幽幽的,像是随时会吐露出带毒的粘液来,“你怎么碰见他了?他为什么会打你?”
沈怀瑾并没有把陆清婉这种冰冷的态度当回事,反而有些戏谑地说,“怎么了又?哦,你现在跟他一个年级是吧,他长得挺不错的,如果你喜欢他也挺正常。”
“不过你那么生气干嘛,麻烦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是他打的我,又不是我打的他。”
陆清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怀瑾那张脸,眸光冷冷的,她不打算兜圈子,很直接地问,“你当着他的面,跟我姐姐说了什么?”
“……”
陆清婉实在是太聪明的人,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猜到,沈怀瑾脸上那一点点戏谑的笑容就那么生硬地卡在了脸上。
他把手搭在沙发边缘,看着陆清婉说,“又关陆早早什么事?莫名其妙扯到她干嘛?”
陆清婉嗤笑一声,“你自己蠢就算了,不要把所有都当成跟你一样的蠢货。我最后再问一遍,你跟我姐姐说什么了?”
沈怀瑾被陆清婉这口无遮挡的话无语到,但也不太放在心上,停滞不过一秒就用有些好奇的语气问,“你怎么猜到的?”
“谢洄年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出手打你,我看你这样的人他未必会高看你一眼吧,要不是你当着他的面跟我姐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大概率也不会生气。还有,你在哪里碰见他们的?”
“你跟他很熟?听你口吻似乎挺了解他的?”沈怀瑾说完之后又哦了一声,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找人调查过他是吧,还是你甚至去单独找过他?”
“不过你既然挺了解他的,也知道他跟陆早早关系不错,所以才会那么义愤填膺。就应该也知道他肯定不喜欢我,包括你,包括整个陆家人,鬼知道是不是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所以脾气一上来就急头白脸地揍我一顿。”
“我压根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早点回家而已。”
“天呐。”陆清婉用那副不可思议的轻快语气嘲讽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声好哥哥啊。”
说完,很自发地鼓起掌来,啪啪的声响在幽静的夜里面格外突兀,“我完全不信任你嘴里面吐出来的任何一句话。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难听话都没说,不然你就趁早去死吧,反正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完全没用。”
沈怀瑾不为所动,撇了撇嘴,“没用就没用吧,谁说人活着就非得创造出什么价值来,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意义了。”
“是的。”陆清婉在某一种程度上也算赞同沈怀瑾的话,所以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出来,“所以你们就好好祈祷我姐姐健康平安地活着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搞不好我会发疯拉着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的。”
陆清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玩笑话,可是按照她这个人的脾气和习惯,谁知道是不是玩笑。
实在不愿意跟沈怀瑾多费唇舌,相看两生厌,陆清婉从沙发上起身,然后上楼去了。
沈怀瑾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看见沈熹言就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缘,他噔噔噔几步走到沈熹言旁边,“怎么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刚刚在琴房待了一会儿。怎么了,你刚刚跟清婉吵架了?”
“嗯?”沈怀瑾立马皱着眉头问,“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嘛?”
“没有,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感觉像是在吵架。”
沈怀瑾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让沈熹言听到他们对话中的任何一句,也仍旧希望眼下的一切都不要发生改变。有些时候,维持原有的现状才是最好的,稍微多多做出一点点改变谁知道命运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偏移。
所以听见沈熹言的回答,他有些放松般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跟她好端端地吵什么架啊。”沈怀瑾很是无奈地说,“再说了,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呢,我作为哥哥,再怎么说也要让着她吧。”
“你真的觉得清婉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她那么聪明,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聪明。”
沈熹言没有看着沈怀瑾,眼睛盯着从高空悬挂下来的水晶吊灯看,明亮的光芒看久了看得她眼睛有一点发酸。
“虽然她应该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我感觉她应该早就隐隐约约猜出来一点了,她比一般的小孩都要早熟得多,也聪慧的多,绝对不是那种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沈怀瑾也跟着她一起爬在栏杆上,像是在叹息,又不全然是,“嗯。你也看得出来?”
“之前看不出来的,毕竟从小到大她都习惯性地伪装成那副温柔单纯的样子,又总是那么乖,那么听话。”沈熹言很无奈地笑笑,“任谁都会被她骗过去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毕竟她偶尔也会流露出那种很决然的一面。说实话每次看到、听到她用原本那副样子跟爸爸妈妈还有大哥讲话我都吓一跳,原来她也这么讨厌我们啊,原来她竟然……很讨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