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金黄色的身影从城墙上掉落的那一刻,申云杉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三千金身独有的金色战甲。
如今已是到了收割之时,三千金身攻上城墙是必然之事。
但那道身影掉落的样子,不是厮杀。
而更像是被人扔下来的。
就在这等想法出现之时,城墙上再次有一道身穿金甲之人重重掉落。
随后沂水城内爆发出阵阵杂乱喧闹的喊杀之音。
但那喊杀之音,不是从城墙上传出来的,更不是从城墙之下传出来的。
而是从沂水城中传出来的。
这样的发现让申云杉的脸色再次一变。
如果喊杀之音是从城墙之下传出,那说明三千金身已经开始按照计划行事。
但喊杀之音是从城中深处传来,很有可能计划出现了变故。
“大军暂停进攻,前去将金甲尸身带回!”
申云杉很敏感也更谨慎。
尽管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绝不会再下令全力攻城。
江南军得令,立马派出一个百人队交叉前行。
在来到距离城墙不足二十丈时,弓兵持弓对准城墙警戒,其余之人持盾向前靠近了那金甲的尸体。
而就在他们想要上前搬动尸体的时候,被城墙上的守军发现。
随即在一声大喝下,箭雨对着江南军的百人队倾泻而下。
这样的情景搬动尸体是不明智的,但这却是来自申云杉的死命令。
大盾遮顶弓兵还击,好在城墙上的守军因为之前的大乱,大多走下了城墙。
所以在十九人被射杀之后,那具最先掉落城墙的金甲尸体被抬到了申云杉面前。
三千金身的存在,就算在江南内部也是绝密。
亲眼见过金身金甲的并不多。
申云杉亲自蹲下身子打开了金甲的机括,而就在将头盔摘下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瞬间狠狠一缩。
金甲之内金身道双眼上各有一个血洞。
从那血洞的大小来看,应是被某种长针重重刺入造成的。
而除了这两个刺瞎双眼的血洞外,还有一股刺鼻辛辣的味道迎面而来。
看那样子,这名金身道在死之前应是先被人朝眼睛喷了辣椒水,但是被他躲过了。
随后被察觉,用长针刺瞎了他的双眼。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但申云杉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眼前的尸体,乃是道门最强底牌三千金身。
莫提那防御力惊人的铠甲,就是他们的个人武力也是强悍的可怕。
这样的人,他一共有三千三百六十四人。
如此强大的金身道,怎么可能会被喷了辣椒水?
三千金身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人对着眼睛喷辣椒水?
要知道三千金身的防御近乎没有弱点,唯一的缝隙就只有面甲上眼睛部位,有一道手指宽的细长镂空。
想要从那么小的部位往里喷辣椒水极难极难,这需要三千金身一动不动站在那配合才行。
但问题是,三千金身会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人对着他们的眼睛喷辣椒水吗?
然后还是发现辣椒水被躲过,改用针刺的方式弄瞎了金身道的眼睛。
这不可能。
除非是神仙,一下子将金身道定住不能动,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但这沂水城内有神仙吗?
有!
季博常就被百姓传颂为天上的神仙下凡。
这让申云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才不相信季博常是什么神仙下凡。
但眼前的这一幕却根本无法解释。
强如三千金身,又怎么可能站在那一动不动任人折磨?
然而就在他皱眉苦思之时,又是嘭嘭声响从城墙处传来。
又是两道身穿金甲之人坠落城下。
就在麾下之人打算再去抢回尸体之时,申云杉挥手制止。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名金身道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白布。
白布应是从衣衫下摆撕下,其上字迹潦草难认。
一看便知是在焦急之下用血匆忙书写。
季备三千铁甲设伏...中计..被困...速攻城救援...
这块白布上的内容很少字迹也很潦草,但却已解申云杉心头所有疑惑。
季博常打造出了三千足够媲美金身的铁甲设伏,一举将三千金身围困。
而从眼前之人的死状来看,三千金身一定遭遇了极大的危机。
此人双眼被毁自知战力全无,遂生死志从城墙跌落对自己示警。
通了。
所有的不解全通了。
申云杉抓着那块白布起身看向城墙的方向:“你激怒了朕!”
三千金身被困,那就说明季博常早有准备,甚至是提前察觉出了自己的计谋。
如此推断,秦升应该失手了。
季博常没死!
这让申云杉的脸火辣辣的,哪怕雨水拍打在脸上也不能减弱分毫。
刚刚自己还在那一副胜券在握之相,然而反转却来的如此之快。
季博常没死,三千金身被困。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之事,因为这将代表他的筹谋全盘落空。
如今大局将定,天下唾手可得。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变故在自己眼前发生。
“你!”
他抬手重重指向沂水城:“在朕面前不堪一击。”
“哪怕你没死在阎王泪之下又困住了朕的三千金身,但你必死无疑。”
“因为你面对的是朕,朕是天下之主尔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音落,对着身后猛然挥手。
“进攻!”
他不得不下令强攻,因为三千金身被困城内。
这样的变故并没有让他太过惊惧,因为城内的守军只有五万人。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三千金身有多强,所以季博常想要围困三千金身就要抽调足够多的人。
如此一来,城墙上的守军将不足五万之数。
虽然季博常没有死在阎王泪之下,但城破之时就是季博常被斩之刻。
所以在暴怒之下,他的心头还有着一份窃喜在内。
亲手杀了季博常所能带来的成就感,远比一具尸体要大得多。
一切都不会变。
只要攻破城墙,江南境内的战局还会按照他的布局走下去。
天下,依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的视线一直看向城墙,关注着战局的发展。
却忽略了站在他身后一直躬身弯腰的桂喜,在这一刻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而且看向申云杉的后背,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