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请求陛下彻查明二公子冤死一案。”
陆清瑜什么都没有解释，可却比解释的再多都行之有效。
贺君成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还在想着若是陆清瑜辩解几句，自己就直接污蔑她。
毕竟他和陆清瑜曾为夫妻，知道些前夫人的密辛，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可陆清瑜什么理由都不找，只求陛下彻查，贺君成就开不了这个口了。
明威的脸色也是一白，如果陛下真的想彻查，那他儿子残害手足兄弟的事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其实他心里特别想把不成器的大儿子逐出家族，因为明子洛一直是他最看重的孩子，也是他觉得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接班人。
可长子却因嫉妒争权而杀了人。
早上长子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地认错。其实明威不想原谅，可为了家族的荣辱，他必须替长子瞒住弑弟的罪行。
天武帝的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漆黑通透的眸子中闪过两道慑人的寒光。
他微微抬了抬袖子，“陆清瑜，你先起来吧。”
然后又吩咐道，“来人，宣八皇子。”
三人都是微微一愣，陛下让贺君玄来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忠盛公公就领着贺君玄走了进来。
“陛下，八殿下到了。”然后忠盛公公就退了下去，临走前还微微摇了摇头。
以他对陛下四十多年的陪伴和了解，明家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玄儿，明家二公子被杀一案，现在朕就正式交由圣剑司来调查。要求只有一个，真相。”
天武帝的声音很平静，可却散发着帝王的无上威严和森冷杀意。
贺君玄躬身领旨，“儿臣谨遵圣谕。”
明威的面色一寸寸白了下去，最后整个身子的血液都泛起了凉意。
完了，全完了。
圣剑司调查的案件，从无冤假错案，只要查了，就一定是真相必挖。
看着明威惨白如纸的脸色，天武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而后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悠然走到明威的面前。
天武帝亲手将明威扶了起来，脸上笑容可掬，“明爱卿，朕一定不会让你的儿子白白死去，这幕后的凶手，朕一定会追究到底，还令郎一个公道。”
明威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近乎崩溃的思绪强行回拢，“陛下，臣不愿再追究了，我儿死就死了，这是他命中劫数。”
天武帝的笑容消失了，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住明威。
陆清瑜轻嗤一声，适时说道，“明尚书，陛下已然下旨严查，岂是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的？”
“陆清瑜，现在是父皇和明尚书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贺君成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
“老七啊，你的事朕还没说完呢。”天武的声音幽幽传来，贺君成的身子猛地一颤。
“父皇，儿臣与明家清清白白，绝无瓜葛啊，音儿表妹定是受奸人陷害，才会胡言乱语的。”贺君成叩首道。
天武帝扫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明威，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陆清瑜，挥了挥手道，“除了老七，你们都下去吧。”
陆清瑜和贺君玄的目光相接，然后二人默契地行礼后离开。
陆清瑜不远不近地跟在贺君玄身后，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后，二人才站定。
神出鬼没的夜淮从树上跳了下来，抱拳道，“主子，四下无人。”
“好，你继续守着。”
嗖的一下，夜淮再次蹦上了树杈之上，与环境融为一体。
院内阳光正好，陆清瑜和贺君玄对坐在了石桌旁。
贺君玄率先开口，“明家老二的死，的确是是明子川做的。还有明家和老七的结盟，也是真的。”
陆清瑜点点头，明亮的眸子落在贺君玄冷白的肌肤之上，神色间也多了一分忧色。
贺君玄的毒，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如今虽然已经用了半副解药，可贺君玄的面色依旧不甚乐观。
“殿下会将调查结果如数转达陛下吗？”
贺君玄默了一瞬，“明子洛的事会，但老七的事，我不能说。父皇多疑，我若是趁机攻击老七，只会起到反作用。”
陆清瑜也能想明白这一点，天武帝的确喜欢让他的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但又不能完全倒台，因为每个皇子都是相互制衡的棋子。
“父皇单独留下老七，估计也是敲打敲打他，恐怕不会真的严惩于他。不过明家，算是真的完了。”贺君玄道。
陆清瑜轻轻点头，这个推测也是她的预料，明家不能完全把贺君成拖下水，可在某种程度上，却成功地加深了天武帝对贺君成的猜忌。
贺君成曾经的表现是无心于太子之位，一直立的人设也是人淡如菊，淡泊名利。
可如今爆出来，他私下结交兵部尚书，这可是掌握着兵权的实权官员。如此一来，他再说自己无心夺嫡，就是强词夺理了。
“殿下，可否让我看再为你把个脉。”
虽然有些突兀，可看着陆清瑜担忧的目光，贺君玄还是默默将手腕搭在了石桌上。
树杈上猫着着的夜淮此时瞳孔放大，聚焦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假山之后，那里似乎闪过了一道影子。
但由于距离的原因，夜淮也不敢肯定，所以只能将目光紧紧锁定住那片假山，精神开始高度集中起来。
等陆清瑜给贺君玄把完脉，假山那边也没有再发现异动，只是夜淮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解药是成功的，可殿下的毒，依旧比我预想的毒扩散的要快，按照这个速度，必须在一个半月之内服下第二剂解药。”陆清瑜的神色有些凝重。
贺君玄并不是很意外，他其实也是有些预感的，因为最近的梦境又有新的进展，并且还伴随着剧烈的毒发时的阵痛。
梦中那个女子斩断了他身上的枷锁，跪在地上颤抖着抚摸他早已破败不堪的残躯，喉咙里发出痛苦的破碎呻吟。
只是依旧，他看不清女子的脸。
此时，树上的夜淮突然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