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认真，看不出有什么旖旎心思。
或许是他全身散发着禁欲的气味，就算说出一些暧昧露骨的词，都让很难让人联想到欲望之类......
苏玉愣眉愣眼地看了顾北川半天，才不明所以地问一句，“你说啥？”
“熄灯之后，到我床上来。”
顾北川又说一遍。
“这话我听清了，我就是想问你，”苏玉试图解释，那满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疑问句，“有啥话非得到床上说啊？”
顾北川转向他，由于逆着月光，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可苏玉却觉着自己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哀愁。
“今天心情不好，你能陪我睡会吗？”声音沙哑又透着凉意，倒真有几分郁郁寡欢的意味。
苏玉莫名就有些心疼。
他歪着脑袋了想了想，“行吧，反正兄弟之间，睡一块也没什么。”
话语间，顾北川扭回了头，苏玉看不见的一边，嘴角缓缓勾了起来，“谢谢了。”
“客气啥。”苏玉回的洒脱又豪迈，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摸不清头脑。
进了宿舍，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
睡不睡觉这事，谁都没提，俩人十分默契地各自坐在书桌前刷卷子。
之前拼命学习，苏玉是为了堵住顾北川和周茹的嘴，可眼下，他又有了另外的目标——
一想到刘畅贱兮兮的脸，苏玉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恨不得月考赶紧到来，刷新名次重新排座。
原身基础薄弱，想短时间内提高成绩是件很困难的事，但他不一样，都是学过好几遍的知识，很快能重新捡起来。
顾北川也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卷子的难度增加，发现苏玉顶多吃力个两天，就能完全学透......
这只能说明一点，从前的苏玉是扮猪吃老虎，藏拙了。
谢涵宇和孟奇小心翼翼地进屋的时候，没敢惊扰两位认真钻研的同学，倒是苏玉用力过猛地回头打招呼，吓了他俩一跳。
“你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去哪浪了？”苏玉咬着笔，自认一副狂傲不羁的大帅比模样。
可被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的俩人不这么想。
怎么看，怎么觉得苏玉是一副被娇宠的模样。
他俩又下意识看了眼，头都没抬的顾北川，似乎同时窥见了真相的一角。
“嘿嘿，”谢涵宇干笑了两声，尽量说话礼貌又不失亲切，“我俩刚才去图书馆学习，闭馆了才回来。”
苏玉“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解那道明显超纲的题。
为了不打扰两位学校风云人物的学习，谢涵宇跟孟奇用史上最快速度洗漱完毕，麻溜利索地爬上床，准备使劲硬睡。
大灯都没敢张罗关，只能用被子隔绝刺眼的白光。
苏玉看不过去了，站起来冲着上面吆喝一声，“用不用帮你们关灯？”
“不用不用，我们睡得着。”谢涵宇说得言不由衷。
“这么亮，能睡着个屁呀。”苏玉说着就去门口关灯，转身回来的时候，顾北川伸手去开台灯，看样子要还要奋战一会。
他也不困，正好还思路清晰，解题上瘾，索性坐回去，重新埋头。
在高度的紧张下，谢涵宇和孟奇很快进入梦乡，呼吸逐渐均匀，响起轻微的鼾声。
快十二点的时候，苏玉觉得腰酸背痛坐不住了，他扔下笔，扭头问顾北川，“要不咱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上课。”
顾北川似乎刚从题海里抽身，转头看他，似笑非笑，“现在就睡？”
台灯投射的光线打在顾北川脸上，一团黑暗地带中，亮眼的有些过分。
苏玉看了一会，压下心里异样，低声道，“睡吧，我想睡了。”
一句话让沉迷知识海洋的火箭班同学，弃笔翻身上床。
——
苏玉原本喜欢穿着内裤睡觉，可想到一会还要跟顾北川钻进一个被窝，他又默默地套了个纯棉背心。
磨蹭的功夫，顾北川早就躺在床上等他。
可光明磊落的苏玉有些犹豫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要说的话，不显得那么心虚，“要不......咱俩还是各睡各的？”
突然翻了个身的谢涵宇，“......”我聋了，啥也没听见。
苏玉站在顾北川的床下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应，以为他睡着了，莫名松了口气。
正准备回自己的位置，脑袋却被阴冷的声音砸了个清醒。
“赶、紧、上、来！”
动也不敢动的谢涵宇，“......”我睡着了，啥都不知道！
苏玉掀开顾北川被子时，是闭着眼睛，胡乱摸索进去的。
他想着，万一人家有裸睡的习惯，看见一些不该看的，就不太好了。
俩人虽在一个被窝，但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尽量恪守礼仪，不过分逾矩。
可就算如此，肌肤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轻微的摩擦，带起酥麻的电流划过全身。
顾北川没说话，苏玉就假寐，他心脏跳得剧烈，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万籁俱寂的夜里，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苏玉早就忘记那个心理辅导的任务，暗骂道，这种境况谁他妈睡得着？!
就在脑子辗转反侧的时候，顾北川清凉的声音就幽幽地传来，“那个人是我的亲奶奶。”
“啊？！”苏玉惊讶地喊了一声，意识到音调有点高，又赶忙压低不少，“亲奶奶？顾家的奶奶？”
顾北川仰着的头突然转了过来，“你知道顾家？”
卧槽，说漏了！
“我不知道，”苏玉装得很傻很天真，“随便问的。”
顾北川眸光幽暗地看了他半天，才开始下一句话，“我是个私生子。”
“啊。”过早了解剧情的苏玉显然装不出来意外。
平淡的语气却让顾北川很是满意，生平头一次对人敞开心扉，“顾氏集团的总裁是我爸爸，那次在筒子楼找人揍我的，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一家人恨不得我在这个世界上立马消失......”
顾北川说话的时候，星眸灼灼地盯着苏玉看，想捕捉他脸上所有的表情，滞顿了一会，才谨慎又郑重地问了句，“......你还敢跟我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