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大人……”
被利刃指脖的钱老爷,高声喊起来。
被喊的知州大人终于回过身,朝他看去。
细雨也看到,钱府大门口出现一位身着红色喜服,胡子花白的老头,此时正面无人色地高呼“知州大人……”
钱家那老色鬼?
细雨哼了一声,手腕一抖,长鞭再次出手。
破空声传来,侍卫心头一凛,欲躲却已是不及。
他心底暗恨。
难道今晚要两次栽在那小道士手中?
长鞭却不是冲着他来的。
“啪!”
长鞭抽中了钱老爷的脸。
从脑门开始,沿着鼻子向下,一道红痕将一张脸分成两半。
一鞭下去,养尊处优多年的钱老爷,痛得大声哀嚎,捂着脸喊人:“来人,来人,快来人……”
钱府大门里影影绰绰,有许多人躲在里头,却无人出来。
钱老爷在哀嚎,长鞭力道却还没散。
鞭子继续向下,击中了侍卫手中长刀。
侍卫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他心底一惊,紧紧握住手中长刀,这次刀终于没脱手。
哼,那小子的鞭法也不过如此!
他正暗自腹诽,却听到一声轻响。
“啪嗒!”
却是半截刀身跌落在红毯上。
还握在手中的长刀,重量也瞬间轻了许多。
一鞭竟将他的腰刀击断……侍卫倏然一惊,与另一侍卫对视一眼,又看向站在钱府门口,正抖着鞭子一脸得意的小子。
自家大人还在问:“细雨道长,你无缘无故,为何要抽钱府老爷?”
那小道士一脸不屑,“抽的就是他!老不羞,老色鬼,还有,他府中管家手上沾有人命,他会不知道?哼,假模假样,假大善人!”
“老不羞?老色鬼?假模假样,假大善人?”知州大人玩味地重复这几个词。
细雨一挑眉,指指自己的双眼,“那是,我这一双眼,可识世间善恶,做恶之人休想瞒过我!”
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知州大人含笑点头。
“确实一双慧眼。”
细雨被夸得洋洋得意。
“那是,明察秋毫指得就是我!”
“方家姑娘分明不愿意,且她早与徐家订过亲,方家却强行退了徐家的亲,又结钱家的亲,这就是嫌贫爱富,卖女求荣!”
细雨指着五个木雕泥塑,“喏,这么喜欢钱家富贵,不如他们自己嫁。”
“我把人都送来了,五个呢,”她扬声喊道,“钱老头,你挑哪个?”
远远围观的百姓,传出低低的哄笑。
她指着方老头。
“第一个,方老头。能生出方姑娘那样的女儿,你就不要嫌他现在丑了!反正你自己长得也不怎么样,别太挑,凑合凑合得了。”
原本捂着脸痛得浑身打哆嗦的钱老爷,听到细雨的话,只觉所有脸面被撕掉扯破被丢在地上踩,恨得咬牙切齿。
小贼,竟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欺侮他至此!
他绝不会轻饶此事!
哼,知州大人……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钱某不留情面!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谁斗得过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恨极气极,倒不觉得脸上鞭伤疼了。钱老爷放下手,阴沉着一张脸,瞪着细雨。
细雨反瞪回去。
怕他?她眼睛比他大!
知州大人清清嗓子,“这……细雨道长,你此举实在不妥……”
什么,说她不妥?
细雨脸一板,”我哪不妥了?“
这小道长,翻脸如翻书……知州大人摇摇头,“在下知细雨道长此举本是侠义心肠,想为方家姑娘出一口恶气,但是……”
他指向呆立不动的五人。
“这五人中,有两位也是女子……”
细雨哼了一声,“女的又如何?”
知州大人像看自家任性的孩子,也不生气,温声相劝。
“细雨道长,女子在世本就不易。你一场闹剧,可想过这两位日后没了名声,要如何活下去?”
细雨撇撇嘴。
她可管不了那许多。
她嘁了一声,“该怎么活就怎么活,这有什么可问的。”
“说的好!”知州大人先赞一句,又摇头。
“在下佩服细雨道长小小年纪,便能心性坚韧,行事豁达,不惧世间流言蜚语。”
“可这世间女子,有几人能达到道长的境界?”
细雨被问住。
想跟她一样?
那不可能!
“但她们身为方红娇的嫂嫂,并未阻拦此事,没准还帮着出主意,想方设法逼她同意……”细雨不忿。
知州大人一声轻叹。
“是,在下相信,她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在下以为,方姑娘的悲剧,归根究底,根源在她的血缘亲人身上。”
“血缘亲人都不护着她,与她并无血缘牵绊的两位嫂嫂,又怎能奢求她们的真心相护?”
“人性便是如此,世人谁又逃得脱?”
细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知州大人又道:“若是细雨道长相信本官,便将这几人交予本官处置。道长可放心 ,这些人该关的关,该罚的罚,该判归原婚的判归原婚,强夺人妻的也会受到惩戒……如此,可好?”
细雨翻白眼。
小纸在鹅脑袋上急得不行。
“哎呀,细雨,你听他的,听他的……”
细雨眼神不善地看着它,“小纸,你哪边的?干嘛向着他说话!”
“才不是!”小纸气极,“细雨,你磨叽死了!镇鬼葫芦里还有个冤魂呢,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