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它什么都跟我一样。”
天塌下来还有云辞的嘴顶着。
在看清傀儡身后聚灵阵的咒文都和自己的一样，云辞哽了一下。
“不是，”云辞疑惑，“境中境哪里来的情报，连我会什么都知道？”
两张符箓已经在空中相撞，炸开一道火焰。
习星渊抽空回了一句：“刚才等了那么久，秘境已经摸清了我们的想法和能力。”
所以习星渊才会说打开的方式不对。
若是出来就能看到傀儡，那才是境中境正常的样子。
结果看到的居然是一段美景，毫无意义的只能当做赏风景的存在。
这就表明秘境没法第一时间摸透他们中间某人的修为。
所有人会的就那些。
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只有化神榜第一的云辞。
能在天骄榜夺得第一的位置……
习星渊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境中境兴许和天骄榜有某种联系。我们的排名是天骄榜定的，那么它是用什么样的标准评价的呢？”
潜力？实力？还是当下的成就？
这一切暂时无法得出答案。
“在这之前，我想提一句。”仲长煦突然开口道，“你们剑修打起架来毁天灭地，注意别殃及无辜啊！”
说话间他连忙翻身躲过镜像召唤出来的蟒蛇。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大概是，这群镜像虽然长得和真人一模一样，但是它们会发光。
可以靠这一点分清区别，不至于误伤队友。
但是当他伸手召唤出蛇獴识图牵制住那条乱窜的蟒蛇时，对面的镜像也在同一时间召唤出蛇獴。
仲长煦：“……”我有无数句脏话想骂。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季朋将重剑插在身旁，镜像和他同时从剑身中抽出轻剑，长剑借着两人飞身下落的速度迅速在半空中碰撞。
两股火焰同时冒出。
又同时伸脚踹向对方，借力飞身远离。
速度、想法，完全一致。
季朋和人切磋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和自己打。
奇妙的感觉令他过了好久才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我自己的脸就很想近身揍一下。”
这话被一旁的仲长煦听到了，一脸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躲开和自己一样召唤出的巨狼，仲长煦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剑修脑子都有病！”谁家好人看到自己第一想法是打自己脸啊！
季朋和仲长煦会的也就那些。
和自己打起来反而饶有兴致的、带着看看自己都有什么破绽的目的。
所以对战起来倒是还有心思吐槽几句。
倒是温吟知有些不趁手。
瞎了十几年，突然一下子能看见了反而施展不出剑诀来。
他平常都是在内心想着出招和拆招，眼睛能看到后，总是会不自觉被周围的环境分神。
这让他的剑出的有些慢。
但镜像的温吟知并不会这样，它会的是温吟知本人会的东西，眼睛是否看得见对它来讲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所以反而是镜像出的剑招越来越快，温吟知的剑好几次都差点没赶上刺来的剑。
好在忘川剑已经有了剑灵，可以操控着剑来抵挡。
这才让温吟知不至于前一百招就输个彻底。
“温吟知。”远处云辞突然叫了他一声，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丢给他，“戴上！”
温吟知下意识接住。
发现手里是一条绣着霜花的如纱如雾的丝带。
拿到手后温吟知已然知晓要如何用。
丝带在触及到他的脸庞时就自动缠在眼前。
虽然拿在手上时十分轻巧透明，却能遮住扰乱他视线的无用的景象。
一时间他的眼中只看得见镜像的出招。
来不及说谢，镜像的剑招又快又急。
但没有了多余事物的打扰，温吟知渐渐已经开始习惯双眼能够视物后的感觉。
一招一式重回当初的速度。
远处的习星渊分出视线看了周围已经和镜像交手的众人，又看了一眼还有心思帮其他人的云辞。
手中符箓连射，又在空中突然消失踪迹，他亮起一张符箓，镜像和他身后同时炸开一道火花。
隔着防护罩，习星渊抬眼看向对面的镜像。
叹气：“果然连想法都一样。”
这对习惯耍心眼子的人来说，真是个坏消息。
云辞倒不是和镜像的自己打起来还有心思看别人。
因为想法一样，她和镜像都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云辞本就习惯想清楚对策再行动。
所以这就导致了大家都已经过上好几招了，她还在原地和镜像干瞪眼。
想法在脑海里生出了许多，又一一按下。
若是真如习星渊说的那样，镜像的想法和自己一模一样，那么自己现在想再多，对面也能轻松得到。
平白费自己的脑子便宜了对面。
这种划不来的事对云辞来讲亏死了。
所以她决定什么也不想。
不就是自己和自己打一架吗？打不死就行。
反正解决秘境的任务偶尔也要交给其他人去做才算得上历练。
开打前云辞还是想起了仲长煦嘱咐的那句，随着她捻诀，身后亮起阵法。
空中飘起雪花。
而云辞则在雪花中闪身，不断踏着雪往山崖上头飞去。
在云辞开始动作时，镜像也重新捻诀，和云辞一前一后往上空闪身。
每一次闪身，两人间的距离都会发生变化。
有时是镜像快要追上云辞，再一闪身，云辞会将镜像远远甩到身后。
按理来讲，镜像和云辞之间的速度应该不分上下的。
但是云辞总觉得，自己的镜像，好像比别人多了一些什么。
比如技能会偶尔的延迟，又比如之前会率先捻诀化出聚灵阵。
镜像在一次闪身出现的时候，突然抬眼，身后的法阵快速旋转，无数咒文从它身后射出。
对准刚闪身出现的云辞的位置。
云辞蓦然回眸，手中捻诀的同时手中雪中盏挥出一道剑气。
咒文与咒文在半空中相撞，剑气则划开火花擦着闪身的镜像头顶砍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仲长煦恰好被迸起的乱石和水花砸了一身，好在身旁刚召唤出巨虎，替他挡住了剑气。
对面的镜像也被这道剑气砍了一下，很快重新凝聚成型。
“我就说你们剑修打起架来容易误伤队友！”仲长煦跳脚，重新召唤出一只老鹰，朝着刚聚形的镜像抓去。
地上的声音关云辞什么事。
她无视仲长煦的吐槽，借助雪瓣在半空中转身，对准重新闪现出来的镜像抬剑。
数道咒文化作冰凌扎向它。
云辞在看到它没有选择和自己一样的招式出手，而是凝出一道冰莲火焰时，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呢……原来你只是一个伪装成我模样的真人。”
说完她收了空中借力的法术，借着下落的速度，执剑劈向身下的镜像。
剑与剑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在剑气荡开的同时，镜像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灵气是一样的，会的东西也一样……”相同的灵气在两剑相交处荡开数道湛蓝色的波纹，“你确实是镜像，但不只是我的镜像。”
两人的重量全压在镜像身上。
镜像脚下的雪花在崖壁上快速摩擦生出火花。
绕口的话从云辞嘴里说出来，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只是浅笑着、带着傲气道：“普通的镜像无法完全复制我的能力是吗？所以你这个本尊才会伪装成我的镜像和我打起来。”
四周风雪狂舞，云辞如一只鹤张开双臂借着山崖吹起的风停住下坠的身形。
袖袍猎猎作响，长发在脑后不断飞扬，像一只滞空的鹰。
而云辞则看着将剑插进山崖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住的镜像。
镜像抬起头，和云辞相同的眉眼依旧冷淡。
两人对视片刻。
镜像率先握紧剑柄将自己身体撑起，随后踢向崖壁将深插的剑从中带出。
数道咒文从它身后朝着云辞射去。
而云辞身后法阵也在快速运作，无数咒文变作符箓在半空中拦截那些咒文。
炸出的火石如花瓣一样对准镜像四面八方落下。
一道辉蓝色的圆阵在镜像面前亮起，拦住了火石。
火焰散去，上方的云辞早就失去了踪迹。
镜像眉头一皱，瞬间挥剑挡在自己后心处。
“铮——”
已经悄无声息闪身出现在镜像身后、并刺出一剑的云辞啧了一声。
“虽跟不上我的节奏，但是想法却是共通的。知道我脑海的想法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雪中盏被镜像回身挑开，云辞脚下生出一朵雪花，弯腰躲开镜像横扫的一剑。
已经清楚面前镜像并不是单纯的只会按照自己出招的顺序跟着走后。
云辞不再说话。
只专心挥剑。
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与她大脑相通……
那她反向借助和她同频的大脑想一些自己之前想不通的事，没问题吧？
镜像似乎也没想到云辞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脑海瞬间涌入大量的信息。
它动作有一刹那的停滞。
云辞则面不改色，抬剑欲捅穿镜像的胸膛。
突然有一道白光从它身体中爆开。
云辞抬袖遮住眼，抽回剑迅速后退。
辉蓝色的圆阵旋转着生成，随后下压，圆阵擦过的石台瞬间变成灰烬。
不过是云辞玩剩下的阵法。
她单手捻诀，湛蓝色的法阵在她指尖亮起，如一条冰龙冲向圆阵的阵眼处。
湛蓝色的法光和辉蓝色的法光相撞，荡开的光圈横着将山崖拦腰劈开。
山崩石裂。
云辞挥出的剑气在空中化成一道薄薄的冰墙。
将朝着自己砸下来的山石劈成两半，随后执剑踩着冰墙向上，对准镜像斜着一挑。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镜像脑海里浮现，但是云辞每一步都还是清楚的被镜像知晓。
它挥剑挡住刺来的剑，以这近距离的身位手中飞快结印。
看清那法印的云辞眉峰微皱，欲挥剑远离。
却被镜像抬手，剑与剑相互缠绕，最后滑在云辞执剑的手腕处，以剑身勾住云辞的手臂，阻挡了她后退的步伐。
而这时，镜像手中的法印已经全部生成。
引星。
亮紫色的星云在两人身边荡开。
而一道火红的星辰自镜像身后浮现出。
碎石盘旋在星辰周围，带着火星对准身前的云辞砸去。
炽热的气息将云辞脸庞烤的发烫。
她额间凤尾花印闪起一道微光，在被镜像勾回身体的时候她也在捻诀。
北斗七星瞬间从她胸口亮起，斗勺将飞来的荧惑星宿网住。天枢星亮起青红的光，和荧惑星带来的热气不断抵消。
两组星宿在两人周围旋转。
而云辞则将雪中盏换了一只手朝着镜像脸面挥去。
趁机脱困的右手重新握住雪中盏。
星宿在两人面前炸开。
趁着这道气波，两人也拉开了距离。
落石不分敌我往地上砸。
本来和镜像们缠斗的几人也趁机得到了喘息。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云辞，仲长煦叹了一口气：“剑修虽然莽，但是你别说，打起架来确实帅。”
同为剑修的温吟知几人不想说话。
倒是宁屿川抱着自己的琴抬着头努力透过落石看清云辞的身影。
碧绿的衣袍在风中摇曳。
他突然理解了陆灵佑变化这么大的原因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眼前。
就连他也忍不住想要一再靠近。
被镜像弹出的风刃割断的发丝垂在耳边，宁屿川突然问道：“音修……真的只能辅助别人吗？”
也不知道他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修真界有三种职业一直被人成为鸡肋。
一直当做拖后腿的音修、一直被当做只能打辅助的符修、一直只能做后勤的丹修。
他见过许多符修，像玲珑塔的圣儒楼楼主阮玮、像习星渊，他们明明就可以以一己之力挡杀面前的阻碍。
就连原本只能防御的公良玉，也在之前露出惊人的杀招。
那么自己呢？
自己的镜像都能割断自己的头发，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不再只是一味的防御。
是不是……
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可以靠着自己，用琴音杀出一条路。
这般想着，他突然觉得思绪有那么一刻清晰了起来。
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带着破开万般阻挠的气势，将他思维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若是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不在是拖后腿的存在……
那么音修，也能靠着自己，重新成为修真界令人瞩目的存在。
他似乎，知道要如何做了。
落石已经全部落下，将平旷的水野地势重组。
而宁屿川则抱着琴，滑动琴弦时不再是平静的声调。
琴身闪过一道青绿的光，如画卷一般在声调响起的那一刻，在宁屿川身前的半空中展开五根发着光的琴弦。
青绿的琴光宛转于宁屿川眼底。
他缓缓抬手，落在空中如有实质的琴弦上。
冰凉的触感惊得他眼睫微颤。
宁屿川抬头，重新看了一眼天上的云辞的背影。
黑发在半空中不断扬起，又如同船锚一般落下时将他杂乱的心续一同按下。
“铮——”
凛冽的琴音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瞬间响起。
青绿色的琴弦化作流光升起，如八卦一般将属于宁屿川的镜像包围住。
四周有风起，杀意令其他人的动作都有一刹那停滞。
八道变得有一人高的五弦化作红色，光芒化作枫叶翻飞在半空中。
这顿悟的招式，镜像暂时没有复刻出来。
但这已经足够了。
宁屿川垂目，风扬起他的发和袖，露出他耳边琴弦划出的红痕和苍白的手腕。
他拨动空中的琴弦。
如江河湖海从山崖上倾泄而下的波涛声，如昆山展翅的凤尾生起的火浪。
围着镜像的琴弦和宁屿川面前的琴弦同时被拨动。
像绷紧的弓弦，随着琴声响起，将化出的枫叶全部射进镜像的体内。
“铮——”
红光在镜像体内炸开。
琴音如玉碎凤鸣，于山崖间，弹奏出属于音修压抑许久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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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我想学琴！
悄悄更新惊艳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