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曹长老医术了得。
    竟真的赶在鬼市预告的时间之前，让云辞能够睁开眼看清东西了。
    当然只是能够看清。
    云辞的眼睛是被强光照坏的，环境稍微亮一些，眼睛还是会产生刺痛的感觉。
    曹长老表示只能在眼前蒙一层纱遮遮光，要完全好还得慢慢用灵气蕴养。
    但能看见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人早就连带着云辞的那份一起备好去往鬼市需要的东西。
    走之前曹长老又塞了几瓶药：“这药水是每日涂眼睛上的，这是拿来内服的。平时眼睛疼起来了就别强撑，闭上养养.....”
    絮絮叨叨的就怕云辞不照做，说着还想在云辞身上贴一张符箓来监督她。
    被云辞笑着婉拒了：“曹长老不用担心，我的眼睛还有用。一定听您的话，不会让它瞎的。”
    曹长老哼哼了一声，明显带着质疑。
    毕竟有前科。
    云辞垂头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
    倒是一边的齐长老插嘴道：“你们没去过鬼市，那里有几个规矩需要你们注意些。”
    云辞他们确实不了解鬼市。
    齐长老也很久没去过那个地方了，不过里面的东西足够记忆深刻。
    “鬼市不问来路，进去之前需要你们遮面。”
    原本这个规矩是为了藏匿身份，还有就是防止邪魔歪道靠着露出的脸来做一些诅咒之事。
    但修真界大多有本命武器或者独特的心法。特别是剑修，一出招亮剑，就知此人从何而来、师从哪宗。
    藏面在剑修身上相当于明牌。
    所以这个规矩现在变作了一个入鬼市之前的仪式传统。
    “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进去之后，远离水源。”
    鬼市里会出现一些迷惑人心的幻景，特别是有水的地方，阴气深重，更容易发生意外。
    但这个规矩属实有些离奇，江华忍不住问道：“鬼市会有庙吗？”
    齐长老回看江华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情绪：“有。还有许多，但别进去。就算只有一条路，也别进去。”
    身为符修的齐长老本就浑身带着一些玄妙的气场，如今说这句话，让人后背发凉。
    江华闭上了嘴。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齐长老继续道，“鬼市只开七日，最后一天日升之前，一定要出来。”
    鬼市向来行踪成谜，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出现的时间。
    若是没有出来，恐怕也会跟着消失。
    这个过程中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众人慎重地点了点头。
    齐长老道：“两位佛子身上的佛光到时候可要收一收。”镜观和景柳疑惑间，齐长老幽幽道，“鬼市虽然是一个集市，但是它前面还是带着鬼字。鬼最讨厌的就是佛修了。”
    好有道理。
    镜观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
    修嗔怒禅的景柳一时找不到话说。
    能把吵了自己三个月的嗔怒禅堵到说不出话来，齐长老明显很高兴。
    再开口语气中带着笑意：“祝你们一路顺遂。”
    一道金色的光自齐长老手中升起，随着他的话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属于前辈的祝福。
    莹莹法光中，弟子们皆执诀行礼。
    “去吧。”齐长老看着抬起头的云辞，“早去早回。”
    最后一丝日光彻底被山峦挡住。
    昏暗的天色下，齐长老站在台阶前，目光落在那群弟子的背影上。
    旁边的曹长老低声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老齐，别再想了。”
    “我也不愿意再想，”齐长老收回目光，“可是鬼市出来了......曹仪，你也一起进去过，你知道的。”
    天幕上挂起一道圆月，带着桂花香气的风吹过他们的衣袖。
    “......那人说不定也跟着回来了。”曹长老落在齐长老似哭似笑般的脸上，听着他低语着，“那人一定回来了。”
    “我才回来不到半个月，又得出宗门。”
    路上季朋感叹道：“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比我前半生加起来还多。”
    谁说不是呢。
    所有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仲长煦看了一眼被陆灵佑和景柳夹在中间走在最前面的岑柳，连连叹气：“我还没捧热乎的小师妹，怎么就被别家师妹哄走了。”
    习星渊笑道：“还不是你这个鲁莽的性子，不懂小姑娘的心。你连你家小师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仲长煦反驳着，想要说出岑柳的爱好证明自己，却卡了壳，“......她喜欢和后山那群小家伙聊天！”
    看着跟着陆灵佑她们明显变得活泼一些的岑柳，习星渊眼中的笑意十分明显。
    “......我才回来半个月，哪有那么快了解小师妹的喜好。”仲长煦哼了一声，试图在云辞身上找到安慰，“刚收的小弟子们哪有那么快就熟稔起来？不和你们这些没有师妹的人计较！云辞，你说是不是？”
    云辞莫名其妙被点名，也真的回想了一会底下刚有师弟们的那段时日。
    长宁当初被塞了其实不止明溪四个弟子，当时一起的还有几个。
    那三年长宁大多在闭关和外出，他是正道魁首，肩挑重任，自然也就分不出太多精力来带徒弟。
    只偶尔会看看明溪他们剑术是否有需要指导的地方。
    从前对云辞是这样，现在对明溪他们也是如此。
    所以最先入门的云辞挑起了指导弟子们剑术的角色。
    在发现其他弟子进了松明峰几个月后还是找不到剑道的窍门，反倒是丹符上有些天赋后，便做主将他们送去各自擅长的领域。
    长宁不在，云辞要送那些剑道入不了门的弟子去其他峰，束抚也只是点点头就同意了。
    那会云辞以为自己足够通透，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小师妹。
    却到底是个凡人，一个会嗔会怒的凡人。
    现在相处的这么和谐，全靠陆灵佑不在意云辞那些不自觉流露出的忽视。
    成为师姐妹三年，也才在州沂村之后开始交心。
    思绪回转，也才过了几息，云辞点点头道：“确实不会很快熟悉起来。”
    习星渊呵了一声，执扇指着云辞对着仲长煦道：“你在跟一个无情道讲感情，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她这冷淡的模样，要不是我们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会和我们熟络起来？”
    被当面指冷淡的云辞：“。”想起来了，当初第一次见面还坑了习星渊一张捭阖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