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给湘和湫两人毫无保留地详细讲述了这两天的奇遇。从昨天上午收到那封c.j.女士寄出的匿名信开始,到两人在北海庭园酒阁与c.j.女士结识,和她前往公宅的收藏室内举行那个冷门的仪式。还有在洋红俱乐部认识琼斯,去他家看他蛋状的藏品,再到今天早晨在魔衍圣堂和恶魔刑宫发生的一切。
一系列事情中所有关键的环节,所有值得引起注意的细节,菁都描述的详尽无遗。
躺在病床上的茆听了后,也终于清楚了他在恶魔刑宫昏死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湘和湫听得表情凝重,茆和菁这两天的遭遇,虽然算不上多么怪诞离奇,但其惊险绝对动人心魄,光听就能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另外,联系整个事件前后,虽然目前仍然阴霾重重,但却已经能预感到事件背后的真相绝非一般的险恶。
“我不知道他,或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茆和我。”菁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兜满了泪水,“我们不记得有得罪过任何人啊。”
“如果说陷害者不是闫白岩那种极端行为主义者,那么他们这样做很可能是有其它的目的。”湘说。
“魔族的人里面,我只能想到朱赏轮。”菁说。
“他的目的会是想要成为魔裔吗?”湫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他这么做是成为不了魔裔的,咳咳。”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菁给茆倒了一杯水,扶他坐了起来。
茆接过水杯浅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开口说到:“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魔禅制的秘密。”
“你说什么,茆,魔禅制?”菁压低了声调,显得有些惊讶。
茆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按照恶魔教义,这是只有魔裔和魔铎士才能知道的事,就连恶魔族也不允许知道,但是我信任你们,所以告诉你们也不要紧。”
其它三人听了,很默契地凑近到了茆的床边。
“魔禅制的规则,是隔任禅让。”茆低声说。
“隔任禅让?”
“在恶魔祭院的圣裔宫,有一个箱匣,里面放着一些盒子,每有新一任魔裔接任,就会新增添一个盒子。而每一位魔裔都需要在在世时在一张空白卡牌上写下一个人,还有关于如何找到他的信息,并加盖私章。这个人可以是魔铎士,可以是普通魔族,可以是非魔族教徒,甚至可以是一个普通人,然后把卡牌放到盒子里保存好。圣裔宫的钥匙只有一把,由现任魔裔保管,每当现任魔裔去世后,四大魔铎士会一起用这把钥匙开启圣裔宫的门,并一起拆开倒数第二个盒子,看里面的卡牌上写的人的信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让他接任魔裔的圣位,这就是魔禅制的规则。”
“原来是这样,茆,那就是说,你是由上上一任魔裔指认的,也就是薛耿的上一任魔裔!”听完茆的讲解,菁恍然大悟。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其它一切一无所知,我们熟悉的魔族里面也没有认识他的。”茆瘪了瘪嘴,“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让我成为魔裔,但是按理来说,他肯定认得我,才会把我的名字写在卡牌上面。”
“好吧,这些都无关要紧了,说回魔禅制,”茆继续说道,“实际上也就只有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才允许魔铎士在魔裔不在的时候进入圣裔宫,并且教义规定,魔铎士只能打开箱匣中的倒数第二个盒子,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打开其它盒子,但是对魔裔就没有这条规定,所以说,我知道薛耿指认的下一任魔裔是谁,但是魔铎士们只有等到我去世后才能知道。”
“明白了,茆,按照你的意思是说,薛耿指认的下一任魔裔并不是朱赏轮,对吗?”
“对的,不是他。”茆说,“朱赏轮肯定也知道不是他,因为我们都知道以前薛耿和他关系并不好,他是不会期望薛耿在卡牌上写的人是他的。”
“魔裔可以重写一张卡牌替换自己以前写的卡牌吗?”湘问道。
“可以。”
“嗯……这样说来,如果朱赏轮是想做魔裔的话,他确实不会因此而陷害你们,因为他最后选择放了你们,这意味着下下一任魔裔也轮不上他了。”
“朱赏轮有可能为了其它目的而陷害你们吗?”湫问。
“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太大。”茆清清喉咙说,“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巩固了他在一些教徒心中虔诚渊深的形象,为了这一点利益而设计一个这么大的局,还有被拆穿的风险,这样做划算吗?”
“另一方面,如果朱赏轮是陷害者,那他的最终目的就一定是要害死你们,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选择放了你们,让你们去调查真相,除非他是有十足的把握最终赢下这场局,并且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说的有道理,湘。”菁说。
“所以说我认为,种种迹象都表明,作祟者另有其人,他们只是想利用朱赏轮的性格特点,陷害你们两个。”
“不是他,还会是谁呢?到底是何目的呢?唉,真的是一点儿都想不通。”菁惆怅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c.j.女士,琼斯,他们可能都是同伙,也可能只是被利用,无论如何,陷害者的背景和动机一定不简单。”湘也紧紧皱起了眉。
“动用这么多资源布置一场大局,就为陷害你们两个,其心可诛,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查出来的!”这时湫眼眸中平日里的柔光已经消失不见,闪着愤怒的焰火。
“一定要查,这根本就是谋杀!”湘狠狠说道。
“湘,湫,这件事里面的疑点还有很多,如果想要调查,我想我们应该认真捋一捋所有线索,想清楚从哪里开始下手。”菁说。
“有道理,调查的顺序很关键,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否则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干扰我们。”湫若有所思地说。
“对,我估计他们一定也猜得到我们要进行调查,肯定会有反调查。”湘说,“得要找到关键的突破口,想想看有哪些地方是他们没法混淆视听的。”
四个人又仔细梳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发现这起“谋杀案”有几个特别的疑点,可以作为调查的切入点。
最后,四人决定,以c.j.女士的公宅和洋红俱乐部作为首个调查场所。
“说到洋红俱乐部,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它究竟是不是光正会?”茆说。
“也许这个得要进一步调查后才能弄清楚。”湘说。
“如果不是的话,后续一切都好说,”茆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惊恐,“如果是的话……”
“我们就真的触犯教义了。”菁接着茆的话说到。
“就算真的如此,也不会怎么样,你们不必担心,天下没有走不通的路,不是吗?”湘的眼中充满可靠的坚决和信心,“假如真的有四面高墙围住了我们,那我们还可以飞出去。”
最后,几人约定好,明天上午,菁带着湘和湫一同前往北海庭园c.j.女士的公宅寻访,并叫黄娜托萝暂时来医院照看茆。
商议好了所有的计划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几人在医院用了午餐,湘和湫就离开了香雪兰医院,赶往了缰矢大学。
茆和菁回到病房后不久,茆就睡着了。
菁坐在床边,也顿时觉得力倦神疲。她在病床上躺下,想尝试休息一会儿,但是神经却迟迟放松不下来——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仿佛回到了那只绝情的铁笼之中,继续承受无尽的屈辱与疼痛的折磨,看着茆极尽全力的挣扎和嘶吼,这些炼狱般的痛苦场面,此刻在她的脑海中无止境地重放回演。
她知道,这段经历会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中,跟随她一辈子。或许肉体的疼痛会淡忘,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却深深地烙印在心中,难以磨灭。
当然,同样清楚的还有她在当时生出的极致憎恨。
虽然刚才和大家讨论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怒,但是,真正深入极点的愤怒与憎恨往往不会表露在外。
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像闫白岩一样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由于这件事对茆和她造成的伤害太过深重,因此早已下定决心,陷害茆和他的人,不论是谁,一定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仇,她非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