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浓烈酒腥味冲了出来,冯澄下意识皱紧了眉头,目光落地上的空酒瓶上。
她开了灯,穿过短廊,转眼便见一个背影一动不动地靠在床边。
男人一脸酡醉坐在地上,衣衫褶皱松散,目光涣散,俨然失了往日的斯文模样。
地板上酒瓶零零散散,污渍遍地,熏染着整间屋子。
而这一幕落在冯澄眼里,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似的,肿胀得难受。
她走过去把窗帘和窗户打开,一回眸,便听到冯止沙哑冰冷的声音:“出去。”
冯澄怔住,不知所措地对上那双泛着红血丝的冷眸。
没戴眼镜,遮不住得暗沉与狼狈。
“小叔。”
冯止移开了目光,抬起一瓶酒就要往嘴里灌。
冯澄快步冲了过去,夺走了他的酒瓶,“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进医院了。”
冯止却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开,咬牙一字一顿道:“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酸涩一下涌入鼻尖,冯澄眼里热热的,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怕归怕,但她就是不走。
冯止搀着床站起,又俯身下去拽起了她的胳膊,拉着她把她扔出房间,把门一关,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冯澄面朝那扇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听到楼上的动静,张妈吓得连忙赶到楼上,“小姐,你没事吧?没被小叔子误伤吧?”
冯澄止不住抽噎。
张妈见了尤为心疼。
原本以为小姐能劝住她小叔,谁想到人一醉,连自家侄女都不认。
张妈安慰道:“小叔子喝了酒,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无心,小姐你别太放在心上,他疼了你这么多年,肯定舍不得这么对你,等他酒醒了再进去问清楚。”
冯澄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讷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谁都没有吃。
在半夜的时候,冯澄走入了他的房间。
灯依旧亮着,只是人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小叔。”
冯澄轻唤了一声。
人已昏睡不醒,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上了床。
冯止虚虚地睁开了双眼,视线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声音喑哑道:“澄澄。是你吗?你回来了?”
冯澄不答,替他盖好被子。
手刚够到被子,防不胜防,一个力道忽然将她拽入了柔软的大床上,随即,宽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单膝跪于她的腿间,眼神迷离地看着身下之人。
冯澄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动弹不得,他的气息铺面而来,冯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挣扎抗拒道:
“小叔!你看清楚我是谁!”
一张白皙的脸温柔清纯,不就是他的澄澄吗,既然这是一场梦,那他便让这梦变得更真实些,留到梦醒之时好好回味。
然,就在他要吻下去之时,一道厉声划破了整个屋子,“冯止!”
与此同时,冯爸闯了进来,把人从冯澄身上扯开,怒地把他揍倒在地。
刚从江城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黎素吓得不轻,于一片混乱中,将冯澄从床上拉了起来,抱着她的头安慰道:“别怕啊,你小叔喝醉了。”
冯澄眼神木木的,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般,脸色苍白到极点。
黎素带着她回了房间,安抚着她睡下,守了一会,才离开。
刚出门口,冯爸正好从冯止的房间里出来,黎素皱着眉头把冯爸叫到了书房,肃声质问:“你弟弟什么情况,他怎么能对澄澄做出那样的事?要不是我们及时拦住,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见他浓眉不展,坐在那一声也不吭,黎素开始急了,往日里的温柔在此刻荡然无存,“当初我就不应该放手把澄澄交给他,这是乱伦你知不知道?”
冯爸叹了一口气,“你别想那么多,或许他只是喝醉了,把澄澄当成了别人。”
“这话也就只能安慰你自己,你爸的寿宴上,我就发现了他看澄澄的眼神不对劲,那天他一晚上没回来,昨晚澄澄回了北城后,他背着我们所有人偷偷回来了,又在家里买醉,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
冯爸道:“我小弟他不是冯家人。”
黎素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是我妈姐妹的儿子,刚出生就被我妈抱养在冯家,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那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冯家人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来我们冯家的第一天,我爸妈就封了口,不准任何人提起他的身世。”
跟他的年龄相差大,冯止来冯家的时候,他们几个兄弟都已经懂事了,都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待。
“只要他是冯家人的身份,那他就是澄澄的亲叔叔,即便他跟澄澄没有亲缘关系,他也不能对澄澄做出那样的事情。”黎素眉头深锁,“明天等他醒来,我找他问清楚。”
冯爸止住道:“你冷静一点。”
“你就不担心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弟都对澄澄做了什么?你就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对澄澄动了那样的心思,澄澄跟了他这么多年,从小就跟着他,你叫我怎么冷静,他都三十多岁了,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
“到现在你还向着他,该让你关心澄澄的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不该关心的时候多此一举,你这爸爸当得真是尽心尽责。”
黎素不想再与他争执,扭头出了书房,于门口发话道:“今晚你不准进我房间,我不想见到你。”
冯爸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夜很长,冯澄彻夜未眠,睁眼闭眼都是小叔醉酒后对她做出的举动,内心惶恐不安,答案若隐若现之时,被她生生打散,只剩下一片茫然,茫然地看着灰暗的天花板。
直到天光泛白,才有些许睡意。
然她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之时已是满头大汗。
不敢起床,更不敢出去,她只想躲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