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
就说庶妹来了之后,事事不顺。
往日杜蘅也参与家中议事。
娘亲很爱培养她管家。
爹不过问。
祖母也是默许的。
可如今呢。
自己不过是在私下抱怨几句。
娘亲又是斥责又是捂嘴。
杜蘅都不知道是否能发表己见了。
“女儿知道错了,娘您别生气。”
她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娘亲烦心事多。
杜蘅不能再给她添乱。
“娘知你委屈,但也不能胡说。”
方芸景拿食指点一点她额头。
“你的亲事还得靠你祖母张罗呢。”
其实,不止闺女吃醋。
方芸景也时常在心里犯嘀咕。
老夫人如此反常,她儿子与野丫头亲娘,定然还有些更为牢固的关系。
就像那种打小一块长大的表亲。
八竿子才打得着的表兄妹。
若杜平当年没苦读奋进,没走出杜家村,没能在京中谋个一官半职。
他就只能跟那个死人成双对了。
哪能有今日这般光景。
当然了。
以上种种,大部分是方芸景自己猜的。
无从考证。
杜平不会与她解释。
方芸景更不能跟闺女提起。
姑娘家家的,不该听这些晦气事。
“女儿知道,女儿定会孝敬祖母。”
杜蘅做不做得到,以后再说。
但话跟孝心要说得好听。
“你也不用过于在意。”
方芸景又改为摸摸她的头发。
“读书习字,于你跟文赋来说,是常事,但对别人而言可就难料了。”
古时,只有世家子弟跟富人才能进学堂。
穷人吃不上饭,更读不上书。
老夫人能偏心至此。
可方芸景觉着,有人未必领情。
逼野丫头认字学划。
还不如赶她到地里去挖红薯。
红薯至少能填饱肚子。
读书改不了野丫头的性子。
“也是,二妹妹坐不住……”
杜蘅听乳母说的。
庶妹绣花,总绣得乱七八糟,屡教不改。
根本不是什么学女工的好料。
读书习字可比绣花更难。
特别是她那样的。
但祖母让庶妹读书明理。
她又不得不听。
认字也好。
读书也罢。
这可关系到自身的姻缘。
王府不会让个目不识丁的姑娘嫁进去。
不然,陈公子怎会还不来下定?
庶妹明年三月及笄。
数一数,日子也不远了。
陈公子真有心的话,就该早早将人定下,免得到时让后来者捷足先登。
哭都没地方哭。
杜蘅与宋二公子是相识得晚。
不然早该定亲了。
她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着急。
“别说她了,先说说你与宋二公子。”
提起亲事,方芸景这才想起来。
今日陈公子带野丫头出门。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丞相府马车便到了。
宋二公子接了蘅儿出去。
方芸景还为此高兴了小半日。
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直至蘅儿回府,说陈公子出了些小意外,让那野丫头趁机溜之大吉。
人丢了。
人跑了。
她这颗心就一直悬着下不来。
方才进了苍葭院,看着那野丫头回了屋,自己总算能停下来歇一歇。
方芸景实在不愿意再聊她了。
“娘,我与宋二公子没戏。”
此前杜蘅不好意思承认。
宋琅玉是翩翩公子,对哪家姑娘都那样,并不是对她一人体贴有加。
倒是对着庶妹,才略为不同。
他急赤白脸。
他进退失措。
杜蘅可不曾见过这样的宋琅玉。
凤陵王还给她解释过。
宋二公子平日不这样,是遇见她二妹妹,才莫名变得如此轻薄无行。
巧了,与杜蘅一样。
她碰上庶妹也没好事。
这要是按那日庶妹在所说的。
书有自己的逻辑。
主角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线。
他们二人都得跟她纠缠不休。
……
宋二公子的行径就合理了。
许多事都可以说合理了。
杜蘅想到这儿,猛地摇头。
这烫手山芋,谁愿意谁去缠。
自己可没那兴趣。
“蘅儿,蘅儿……”
方芸景拿手在她眼前晃悠。
杜蘅这才回过神来。
“娘,您说什么?”
她说她跟宋二公子没戏。
娘亲应该听见了吧。
“娘问你怎么回事?”
方芸景耐心重复了一遍问题。
杜平又使了点银子,托媒婆再去回搭桥,却一直没得到回音或消息。
她不得不急,恐生意外。
还好还好。
今日宋二公子亲自登门,还带蘅儿出去,方芸景当然要替他们高兴了。
可为何出一趟门,回来就没戏了?
“宋二公子带我去茶馆。”
这事杜蘅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
但细节她没吐露太多。
“他也同庶妹一样借口离开,不知去向。”
方芸景刚纳闷,便听杜蘅又开口。
“与我一道听书的是后来的王爷。”
宋琅玉坐了片刻就走了。
茶没喝。
书没听。
陈公子过来坐了一阵,气冲冲走了。
嘉娴郡主更是为找茬来,又赶着走。
最后与杜蘅全程在一起的是凤陵王。
“这样啊……怎的这么巧?”
方芸景听到这里,只当是巧合。
上回杜府宴客,杜平携她去前门迎王爷,宋二公子跟在凤陵王身后来的。
京城就这么大。
有四面城墙围着。
他们二人能凑到一处也不奇怪。
“但送你回来的人,不还是……”
方芸景记得清楚。
杨德本派人到苍葭院来报。
宋二公子送大小姐回府了。
谁能想到,这里面有凤陵王什么事。
“那是宋二公子比陈公子有心。”
杜蘅想起庶妹对宋二公子的评价。
一无是处。
花心烂肺。
故而她选择了陈公子。
可在杜蘅眼里,不是这样的。
宋琅玉即便与她无情,也没有弃之不顾,比那个陈公子好上不知几许。
庶妹脑子不好,眼睛也瞎。
这才看不见他的好。
“就算有事离开,最后他还是折回茶馆,将我完好无损地送回府上。”
杜蘅故意点了一下庶妹的事。
她以为陈公子会去而复返。
结果他根本没有。
初初杜蘅也以为,宋琅玉也会像陈公子,将人撇在茶馆就不管不顾了。
她跟庶妹不同。
身上有银钱。
身边有丫鬟。
若宋琅玉去而不返,杜蘅便会自己回府,都不至于在街上东游西荡的。
方才庶妹在前厅列了一大串信息。
什么金银首饰。
什么织品布料。
什么桌椅板凳。
什么水果蔬菜。
杜蘅真不知道以上种种有何可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