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人的眼神中不再平静,满是惊讶:“严夫人言之有物,每一句都击中要害!”
一切线索开始串联起来,沈冰凝若判断无误,那些孕妇很可能均为o型血,当怀第二胎时,因血型不合导致溶血反应,病情逐渐恶化,最终造成胎儿夭折。
回想起昔日工作中,一位同事就有此惨痛经历,沈冰凝因此略知一二,但她明白,若要对雷夫人解释血型与遗传之间的复杂关联,恐非易事。
于是,她尽量简化解释道:“夫人,这实际上是一种疾病的表现。”
雷夫人闻言,双手紧握丝帕,身子前倾,脸上满是不解与焦虑:“雷家世代以医术闻名,怎会遭遇这样的病患?”
沈冰凝微微一怔,未想到雷夫人竟将原因归咎于雷家,事实上,这种情况纯属自然生理现象,与家族无关。
雷夫人如此想,倒也有其苦衷。
她未曾料到,雷家男子所娶的妻子恰好都是o型血,误会这是雷家之祸。
命运弄人,雷天鸿曾因无后责备夫人,怎知冥冥之中,雷家这一代男子偏偏都娶了o型血的妻子,延续香火的愿望变得遥不可及。
对此,沈冰凝并未反驳,心中已然明了。
“世间的疾病千奇百怪,雷府医术虽然高超,总有难以触及的角落,况且此病潜伏极深,非寻常所能轻易发现。”
雷夫人一听,急切追问:“严夫人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解决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沈冰凝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雷夫人更为关切。
“严夫人但有所求,只要能够帮助雷府获得一男丁承继香火,我雷府自当厚报,不敢有丝毫怠慢。”
“坦诚相告,我的所知均源自家夫的医术。今日前来,除了想要助夫人一臂之力,更渴望亲眼目睹雷府那传奇的天行针法,若能窥其全貌,实为三生有幸。”
雷夫人眼中光芒闪烁,犹豫再三:“这……
天行针法乃是我雷府不传之秘,历来只有家主方可习得。今日老爷能在寿宴上展示针法的初始部分,已是破例,要想全面观瞻,恐怕多有不便。”
沈冰凝面上掠过一丝遗憾:“确实让人惋惜。我的知识虽广,却也不敢保证面面俱到,因此,对天行针法抱有极大的期待,希望能从中寻找一丝希望。”
雷夫人反复权衡,膝下无子的痛楚日日啃噬着她的心,一子的期盼,足以慰藉她此生的遗憾。
沈冰凝看准时机,再度进言:“天行针法的确珍贵异常,我与家夫求之,是为了从中汲取灵感,以解世间疑难杂症。作为医者,以拯救苍生为己任,雷府世代行医,夫人应当能够理解我们的苦心。”
言至此,沈冰凝的话半真半假,她内心清楚,箫翊之所以渴望天行针法,或许与他自身的隐疾有关。
雷老爷自己都未能通过天行针法治愈自己,又如何能治疗得了箫翊?
然而,这一切,她都默默藏在心底,未吐露分毫。
雷夫人最终被沈冰凝的诚意所打动,眼中闪烁着一丝犹豫与期盼:“倘若严夫人得以亲眼见证针法之妙,你是否有足够的把握助其脱离苦海?”
言语间,雷夫人的语气显得格外慎重,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希望与未来皆系于此。
沈冰凝脸上浮现出自信而淡然的笑容,语调平静却坚定:“九成。”
心中则是一片波澜不惊,她深知,无论针法是否为真,她都有着周全的计划与准备,成败并不完全系于针法之上。
雷夫人听罢,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既如此,我便冒险带你前去,但此事须得密不透风,切不可泄露半分。”
“请夫人放心,此事自当谨慎处理。”
沈冰凝轻声承诺,言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可靠。
夜色如墨,月隐星沉,一行人悄然穿过后院。
沈冰凝在夜色掩护下,轻巧地坐至箫翊身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徐徐道:“事已办妥。今夜雷老爷恰好外出,雷夫人将借机遣散仆人,正是我们进入书房的最佳时机,只是需要一名敏捷的手下随我一同潜入。”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道:“今夜,爱妃与孤共谋大事。”
沈冰凝微微一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暗处的侍卫,只见那人身形一矮,低下了头。
她心中暗自苦笑,这帝王的心思果然细腻而又多疑。
既然目标已达成,沈冰凝便随着箫翊起身离开。
马车之中,温暖的烛光摇曳,箫翊好奇地询问说服雷夫人的经过,沈冰凝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爱妃何以知晓那些妇人的病症详情?”
箫翊的声音带着些许探究。
沈冰凝虽不通医术,但她还是尽力以通俗的语言解释:“此病名为‘新生儿溶血症’,与母体血型有着密切关联。若女子拥有特定血型,在怀第二胎时便有可能引发此类症状,严重时甚至能导致胎儿夭折腹中。而雷家儿媳多为此类血型,实属不幸。”
箫翊眉头微蹙,又问道:“连续诞下女婴,也是因此症所致吗?”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冰凝轻轻一笑,似乎看穿了帝王的心思:“此乃自然现象,生男生女本就由天定,不过据闻男方的因素亦颇为关键,或许雷家这一代命中注定女儿更为兴盛。”
箫翊闻言,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讶异与赞许:“爱妃见识颇广,这话孤倒是头一回听说,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言毕,目光灼灼,直视沈冰凝。
沈冰凝心中一紧,暗道自己一时不慎,泄露了过多信息,急忙转换话题:“大王可否先谈谈那‘天行阵’的奥秘?”
未及箫翊开口,沈冰凝只觉颈间一紧,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咽喉,眼帘微阖,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避,心下暗自忐忑:不过是转移话题,怎的就要动手?
然而,下一瞬,束缚感骤然消失,胸口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
“爱妃在害怕什么?”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沈冰凝睁开眼,忙整理了一下衣襟,故作镇定:“大王此举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