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一切事宜,方池低头点开通讯器,准备和母亲汇报几句时,正巧看到一条两个小时前,来自姐姐的讯息。
[姐姐:余歌今天和我以及母亲一起回去,你不用来接了,专心准备家宴。]
“方署员。”
讯息才发送出去沉静清丽的女子按灭通讯器,淡然抬头:“什么事?”
陌生署员恭敬低头:“署长要求您参与这一次的调查会议。”
“我知道了。”她颔首示意,“多谢告知,请去休息吧。”
说完,她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穿着制服的身体颀长而挺拔,秀丽如山间青竹。
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文件和会议记录本,迈步走出办公室。
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到达顶层。
门缓缓开启,放眼望去,是一个能容纳二十五人的长形圆桌,桌的正中间摆放着三份错落分开的漂亮鲜艳花束。
圆桌的另一边,一条长条的桌子横跨末尾,那儿已经稳稳坐了好几个人。
方叙兰清冷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
李颐、林书鸢、沈度、尤修、宋静深,以及……
方叙兰的目光在末尾面容苍白寡欲、两眼空洞虚无的青年身上停了一下,又如常收回。
还是这样摆烂啊,荀宜光。
方叙兰淡然迈步,走到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得亏是下班前三个小时通知的开会,要不然今天也许还见不到这人。
方叙兰眼眸宁静内敛,一举一动沉雅有度,静静地等待着会议开始。
陆陆续续的,等议员们来齐,方议员淡淡开口:
“既然人到齐了,那么会议现在准备开始——”
话没说完,立即有人敲桌示意:“宋首官还未到。”
方议员淡声道:“宋首官身体不适,会议由我代主持。”
“传达文件呢?”
“没有文件,”方议员冷淡道,“宋静深委事代为口头传达。”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末尾长桌上,坐在最中央的光风霁月的青年男子身上。
他坐在那,即便接下来是一场针对他和沈度的调查大会,依旧淡定从容。
对上众人的视线,辉润清雅的青年温笑着开口:“父亲身体不适,请我向诸位议员们传达,由二席议员代为主持。”
只一句,便彰显了宋首官对宋静深调查一事的态度。
宋静深仍旧是委员室的委事,仍旧是下一任执政官,谁都不准轻易撼动他的位置。
停职调查,只能是走个过场。
方议员收回视线:“现在既然已经传达到位, 就两人的调查及个人申述报告开始会议。”
“现在先谈及宋静深委事的调查报告。”皱壑的手翻开雪白的文件,黑色方块字映入眼帘。
‘应于十月初抵达的后勤物资议案,在宋委事的延误下,足足晚了半月有余,才予以下发。’
黑亮钢笔点着这一行字,方议员低头静静地听着众议员各抒己见,只翻看着手上的报告。
直到会议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后,黑亮钢笔敲了两下,她抬眼望向在场的人。
“现在就议会调查复核结果进行宣判。”
低磁嗓音响起,方明昭淡然道:“原特督局一级特督沈度,保留一级职位,派往前线,辅助张指挥。”
“原委员室委事宋静深,”方明昭念到这,停顿一瞬,接着缓缓念到,“经核查,其未曾与反叛军有过勾结,报告一事为虚假陈述,恢复原职。”
“以上。”
咚的一声,印章落下,盖在散发着油墨香味的微烫文件纸上。
在议员们走得差不多后,宋静深徐徐起身,转眼看向李颐:“昨晚,你在医院吗?”
旁边几人听得云里雾里,目光隐晦地扫向两人。
李颐立刻明白宋静深的意思,嗤笑一声:“你不也没办法,只能干看着?”
“你怎么会觉得我没办法?”宋静深温笑着点开通讯器,要求准备好车辆,即刻前往上州医院。
现在只是回到正轨的第一步。
下一步,是先收拾了虞月怀。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宋静深笑着和几人示意后,徐徐离开。
尤修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起身,露出极其健硕的身型。
他扫了眼身边沉默的沈度,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走吧,我今晚陪你喝几杯。”
“谢谢,但不必了。”锐利俊美的男子拒绝道,“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尤修望着他,“现在和宋静深对上,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盯上的不是他。”沈度下意识反驳。
“那是谁?他手下的那个委员?”
沈度一时无言,许久,才说道:“机密,不能透露,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尤修冷静地将目光扫过李颐、荀宜光、宋静深和沈度几人的位置,眉心皱起。
这几人今天打什么哑谜?
尤修收回视线,拿起东西径直下楼。
下到停车场,正巧见到方叙兰站在方家车队旁,和一名清瘦女子交谈着。
尤修看了看,上了车,沉眸点开通讯器,冷静吩咐。
[尤署员:约见上一次的委员。]
发送完讯息,车辆正好启动,尤修转眼望向车窗外,方叙兰和另一人迎上了方议员。
“母亲。”方叙兰恭敬称呼一声,余歌也随之礼貌问好,“方议员。”
方明昭点点头,和着两人上了车,车队启动,回到方家。
到了方家,车辆才停在正门门口,就已看到柔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几人下车,他紫眸一亮,克制着雀跃欢欣,上前和方议员及方叙兰问好后,才走到余歌身边。
“饿了吗?”他低声问着,一双紫亮宝石望向余歌。
余歌摇摇头,和她们一起进入大厅。
除了在方叙兰的介绍下,喝了一杯红酒外,再没其他的问题。
余歌吃完饭,看到通讯器上两条讯息。
[虞月怀: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宋静深:小鱼,你爱我吗?]
余歌皱眉,匆匆回复后,就想起身告别时,方池陡然伸手牵住余歌的手。
“要走了吗?”他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紫罗兰色眼眸有些黯淡失落。
“再待一会,好吗?我东西想给你看。”
余歌正要开口时,身侧传来一声轻咳。
“咳——”
对上两双眼,方议员慈笑道:“去逛一逛吧,别待在这,未免无聊了。”
“是,母亲。”方池抢先应下,起身拉着余歌直接就走。
走过漫长走廊,越过一个花园,余歌看着方池还要走,皱眉问道:“要去哪里?”
方池回头笑了:“带你去看我最近新画的画,快到了。”
拽着余歌的手更紧,脚步加快,进入电梯,上到三楼,走过一个小客厅,拐到右侧的雕花木门上。
方池手按住门把手,一压一推,门便打开。
空旷奢贵的房间内,吊顶水晶灯亮着光,窗边床边的白纱帘飘荡着,墙上挂着艳丽奇诡的画作。
一张三米乘四米的定制大床横在最中央,隐约可见里面的蚕丝床被和细碎的花瓣。
“这里是你的……”余歌停下脚步,颦眉要说什么时,方池手下一用力,猛然将她拉到卧室内。
门啪地一声被合上,锁住。
一片幽暗寂静中,一只润白的大掌轻轻敲响大门。
狭窄破旧的楼梯道内,清雅男子耐心地等待着,身后还有两人提着东西安静地站着。
门内没有动静,宋静深低头看了看通讯器,上面显示着余歌的回复。
[小鱼:当然,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看到讯息,宋静深眉眼含笑,抬手,又敲了敲门。
“咚咚。”沉闷的响声在黑夜中极为明显,这一次门内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门哐地一下拉开,露出一张疲劳沧桑的面容。
林慧看到门外贵气清雅的人,眉头不禁皱起:“是你,什么事?”
宋静深温笑着有礼道:“晚上好,林伯母,我叫宋静深,也是小鱼的男朋友。”
“今天代小鱼来探望您,也有订婚事宜,需要和您征求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