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在里头跟谢鸿卓一来一回,闹的正欢的时候,外头也闹的欢。
那个闯雅间的男人挨了打,惨叫声一阵一阵的。
原来陶若筠晕倒后,江隐见了害怕,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本姓林,山东人,五岁时被那个闯雅间的男人诱拐,卖给了张顺。张顺见她长的好,想好好的养了她几年,将来卖个大价钱。可是今年一场病伤了嗓子,江隐不想被卖去做瘦马,于是索性装起了哑巴。
那张顺见她哑巴了,拖了一阵子也没治好,将来必定卖不上价,也就不肯再养了。那日见谢家需要买奴婢,就带去给管事看,管事看中了就领回了家。江隐听说过谢家,名声不错,没听说苛待下人的,就好好的弹了琴,希望能被买下,结果真就被买下了。
那天在酒楼弹奏,遇上了诱拐她的人,过来问她话,她当时惊吓不小,所以开了口。谁知道那诱拐的人见江隐出了名,回去到张顺面前吹嘘,说他一定卖了个好价钱,这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张顺带着人来酒楼要钱来了,恰巧遇上今天在酒楼的陶若筠,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别的先不论,诱拐的罪名先算一算,首先就挨了顿板子。谢家小厮又去取了卖身契来,银货两讫,毫无争议,那张顺率众抢人,当街殴打妇人,一并清算了下去,也不知道要判多久了。
不过谢鸿卓已经不给陶若筠再去管这些事了,等两人把话说开了,就派人去告诉了徐同光,他们这边有酒楼管事出面就行了,自己带着陶若筠乘轿回家去了。
谁料夫妻二人还未出门,外头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谢家三少奶奶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我跟我的兄弟要是晚点到的话,怕是三少奶奶就要给我们表演个横扫千军了。那大街上,多威风。”
说话的不是谭正初还能是谁,只有他这么小气,一个表情记仇到现在。只是这几句话,配上陶若筠脸上的伤,无比的讽刺。
陶若筠见是他来,捂着脸就往谢鸿卓身后躲。
谢鸿卓忙出来挡驾:“今日还要多谢谭大人,不然只怕拙荆要受苦了。”
那谭正初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看着陶若筠躲在后面,佯装惊讶道:“这少奶奶的脸是怎么了?不是受伤了吧?谁打的?”
陶若筠脸色难看,瞪着谭正初,又不敢去骂:“仰仗谭大人来的及时。”
但凡早点呢,自己都不至于这样。
谭正初听出来了。
“我是觉得,来的太早了些,让少奶奶没机会展示,不然的话,也要叫我们一众兄弟开开眼啊。”
陶若筠气的,一下就从谢鸿卓背后窜出来,把伤脸伸过来给谭正初看:“来吧,看吧,开眼吧。”
谢鸿卓见陶若筠生了气,忙把人往回拉,“谭大人对不起,我家娘子脾气不大好。”
谭正初冷笑一声:“这我知道,苏州有名的。”
“哎呀,我的肚子......”
谢鸿卓一听,慌了:“怎么了?怎么了?又动胎气了?”
“胎......气?”
谢鸿卓连忙解释,“我家娘子有孕了。”
谭正初傻了眼,刚刚有人去前头报,可是有几句话是悄悄对徐同光讲的,他只知道脸上的伤,毕竟涉及到当街殴打一事,所以他知道人醒了,脸挨揍了,于是过来奚落了。
“你......你......我的孩子......”陶若筠颤抖着手指向谭正初,谭正初吓的几乎腿软。
“我去叫医官,我去叫。”说罢慌忙跑出去了。
陶若筠见人一走,立刻站直了身体,戳了戳谢鸿卓道:“好了,没事了。”
“你装的?”
“他欺负我,你没看见么?我吓唬他的,谁叫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谢鸿卓看着谭正初匆忙跑出去的身影,心里头一凉,过两天他得去赔个罪才好。
“你以后可这样了,吓着了谭大人,也吓着了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往后我就在乖乖的,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站着,我绝不坐下,这样可以了吧嘿嘿~哎呀~”
“这回又是怎么了?”
“这回是真的,脸疼。”
陶若筠回了家,立刻引起轰动,不是好的轰动。
赵瑾容前后脚的跟进了翠竹轩,连往常来往不算频繁的张慧月也过来了。
“怎么回事呀,望山传话也传不清楚,先说打架,又说去了府衙,又说有孕,你不是去书院了么?”
陶若筠拧着眉,这怎么解释呢。
一边的谢鸿卓替她解了围,帮着解释了,两妯娌这才明白过来。
“那这江隐,也算情有可原。”
陶若筠一听江隐,劲头就来了。
“可不是么,太情有可原了,害我不明不白的挨一顿揍。”
“这倒也是,”赵瑾容道:“若是肯早些开口,咱们也能帮着防一防,这一声不吭的就被人寻来了,这不是害人么。”
“气死我了。人家有贼心我都认了,可是我对江隐不差吧,她怎么也蒙我呢?”
几人都叹气,陶若筠又接着道:”我现在看着她就来气。“
赵瑾容道:”那要不打发走?“
”那可不行啊,那可不行。“一听要打发走,陶若筠的气焰立刻下去了:”我的酒楼还指望她呢。“
”那你这伤岂不是白挨了,这委屈岂不是白受了?“赵瑾容有意逗她,陶若筠也听出来了。
”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好歹我怀着身子哎,不能让让我么?“
”让让让,谁敢不让你啊。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待着,不许出门,这个伤叫人好好给你治治,都腊月了怎么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谁看了不得说几句闲话。“
陶若筠听得把脸给捂起来了。
”现在捂也来不及了,都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