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师傅学习的日子,是苏瑾州在宫里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只是这位师傅也是个怪人,每隔一段日子就要出去云游。
而皇太后明知道谢皇后的做法有问题,却并没有揭穿,也没有要把他从她宫中带出来的意思,只是告诉苏瑾州,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苏瑾州仍然养在谢皇后谢蓉儿身边,她依然如亲生母亲般细心教导着他。
甚至在外人看来,比对自己的一双儿女都用心。
她给他锦衣玉食,教会他奢华,给他请学问最高的夫子,说他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太可怜了,怎么补偿都不够多。
因为她对他太好,以至于招来她亲儿子的嫉恨,苏瑾渊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哥,每天看他都跟仇敌似的,他私底下会骂他臭杀猪的,会拿小刀子在他胳膊上划,会在谢皇后跟前告他的状,还会故意骗他,把他引去潮湿昏暗的地下室。
苏瑾渊对苏瑾州做过很多恶劣的事,相比之下,苏瑾瑶就是正儿八经娇宠长大的公主,偶尔有过调皮,却没有那么多坏心眼子,在苏瑾州被罚的时候,偷偷给他送过饼子,送过水。
虽说也没叫过他几声三哥,却也没有害过他。
一起生活在锦绣宫的那几年,两人不像姐弟般热络,倒也有过一些手足之情。
苏瑾州给苏瑾瑶逮过蛐蛐儿,做过哨子,都是一些他在宫外玩的小玩意,苏瑾瑶很喜欢,但因为是公主,也只能偷摸着玩儿。
谢蓉儿不允许她玩儿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被发现会连着苏瑾州一起罚跪。
这时候,苏瑾瑶都会帮着苏瑾州小小的的辩解一二,但总会遭到更严厉的对待。
苏瑾渊则会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地拱火。
少时的苏瑾州表面上在谢容儿的宫里,过着让其他皇子都羡慕的生活,因为谢蓉儿那时候独宠后宫,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实则过的并不是那么容易。
十四岁那年,谢蓉儿以历练为由鼓掇他的皇帝爹把他送进了军营。
历朝历代都有皇子扛枪上战场的例子,不过确是基本上都在后方做指挥 有的干脆装装样子。
苏瑾州则不同,他是实打实地跟其他新兵们一起训练,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皇子。
这时候的苏瑾州对谢容儿虽说已经喜欢不起来,但远远也未到憎恨的地步。
她对他,不过是一个后母对待继子的一般模式。
讲到这里,苏瑾州停下了叙述,他渐渐松开禁锢着秦沫的手,不再继续往下说故事。
他吁了口气,望着漆黑的窗户,幽幽吐出一句话,为这一夜的长谈划上了句号。
“苏瑾瑶是为母为兄报仇,她,没什么错!”
秦沫终于转过身,她想和他说些什么,告诉他,他做的没错,却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
而他对她只吐露了部分心扉。
认识多年,秦沫从不知道他还有过那样的过去,她一直以为自打进了宫,他就过着锦衣玉食天王老子一样的生活。
在她的印象中,谢蓉儿谢皇后雍容华贵,慈爱和善,与苏瑾州的关系一直赛过亲母子。
听着身旁的呼吸声, 秦沫睡意全无,辗转反侧,这个男人的话只讲了一半儿,后来为何会对谢蓉儿下那样的狠手,她到底还对他做过什么样的事儿,都随着他的沉睡中断了。
说了半天他不过是在告诉她,今夜承恩殿刺杀他的那个女刺客是苏瑾瑶,是他的妹妹。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秦沫有着些许的失落,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能够破镜重圆的那种,看来是她想多了。
唉!唉!唉!
“怎么了?抱着你睡?”
苏瑾州被秦沫的叹气声吵到,翻了个身把她整个圈进怀里,“睡吧,不是累坏了吗?”
秦沫骂人,啊,你倒睡的香了,我想睡觉时你非要拉着我讲故事,讲就讲了,讲了一半你睡了,我,我,我……
我了半天,秦沫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她怕真把这男人吵醒,他又发疯!
翌日,秦沫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床,苏瑾州不在,床侧连余温都没了。
小桃端来洗脸水,看着秦沫那无精打采的样,暗道:皇上又把小姐折腾成这样,这也忒无节制了点!
嘴上却是不好意思说的,只能更加贴心地照顾着。
洗漱完毕,秦沫喝了小桃递过来的汤药,只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儿,味道和以前的不同,有着淡淡的甜味儿。
她疑惑地问小桃,“这药是你亲自熬的?”
小桃点点头,“上次你说药苦,我问了星星姐说可以放点糖进去,怎么,是不是 好喝了些?”
最近这避子汤,秦沫天天喝,喝的恶心死了,太苦,加了糖的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秦沫早就跟小桃说了,在凤仪宫,她就是第二个主子,不用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要是不放心别人干活时就看着点,小桃待不住,比如这避子汤,她说一定要亲自熬。
她怕别人趁机在里面下别的东西,比如那种让人喝了永久不能怀孕的东西。
秦沫听今日喝的药还是小桃熬的,还放了糖,也就放心了,放了糖可不就甜了。
她完全没想到她费尽心思配的药,早就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