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沈含山带着一双儿女去了翠微宫。
“娘亲,爹爹说,以后我们要跟舅舅去皇宫,这是真的吗?”云璇嘴里被糯米丸子塞得鼓鼓的,看起来活像一只鼓着腮帮子叫的青蛙。
赵稚咽下嘴里的年糕,点了点头。“对啊,到了皇宫,璇儿要听凤鸿姑姑和舅舅的话。”说完,她看向沈含山。
沈含山身旁的炉子里,煨着的果酒滋滋冒着香气。
沈含山起身,为自己倒了些果酒,抬眼的时候对上赵稚可怜巴巴的眼神,宠溺地笑道:“马上都三个孩子的娘了,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个馋嘴猫!”
赵稚轻哼了一声,下一刻惊叫一声。
原因无他,肚子里的小家伙猛地踢了她一脚。
“哇,骁骁快看!娘亲的肚子鼓了个大包!”云璇丢下筷子,兴奋地盯着赵稚的肚皮。
“娘亲,我和弟弟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也是这么调皮吗?”云璇歪着脑袋,伸出手想摸一摸赵稚圆滚滚的肚皮,又有点害怕。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是啊,你和弟弟更调皮呢!”赵稚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皮,安慰着里面的小家伙。
沈含山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红了眼眶。
希望几个月后,她,不要怪他才是。
“外翁的身体如今还很虚弱,但已能正常走路。”沈含山饮了几口果酒,岔开话题。“岳母将他接去了赵宅,你无需担心了。”
“嗯。”赵稚点点头。
不知不觉夜深了。
沈含山与赵稚相对而坐,两人的目光不时交汇,满含深情与不舍。
孩子们已沉入梦乡,云璇与骁骁的小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纯真无邪,偶尔传来轻微的鼾声,如同世间最动听的乐章。
赵稚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孩子们的睡颜上,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新的生命。她的手指缓缓滑过云璇额前的碎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知道,随着年岁的增长,孩子们终将离开她的羽翼,步入更加广阔却也未知的世界——尤其是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一个权力与荣耀交织,却也暗流涌动的地方。
“只只,你在想什么?”沈含山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在耳畔响起。
赵稚微微侧头,对上沈含山深邃的眼眸,轻叹道:“我只是舍不得他们,怕他们不适应那里的生活,更怕……他们受委屈。”言罢,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沈含山将她搂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轻声安慰:“只只,咱们的孩子一出生便注定了与其他孩子不同,他们享受着其他孩子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荣耀,也要承担他们该承担的。
他们这两只雏鸟,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啊。或早或晚。
我们只需教会他们如何坚韧不拔,如何在风雨中保持本心,便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赵稚依偎在沈含山的胸膛,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坚定,心中的忧虑渐渐被抚平。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孩子们在皇宫中,赵益后宫并无后妃,不存在争宠用阴私手段毒害孩子的情况。
虽然赵益在亲情上疏离,但在政事上,却是一个明君。有他亲自督导云璇和云骁两个孩子的功业,她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苦了两个孩子,过早地就和父母分离。以后,也许会分离更久。
夜,更深了。
“陛下,有太上皇的密信。”
珠帘外,翠云低声说道。
赵稚缓缓起身,为孩子们掖好被角,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期待。然后,转身去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