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冲喜03】
作者:秋意然   净化失败后,重来一次有什么不同最新章节     
    “凌,凌……凌凌……我来接你”
    雨落台阶,短短四五步沾满了湿淋淋的尘土。
    凌久时穿着一身旧衣,看见对面人双眼里满是自己,微微怔愣后就蹙眉。
    不是说对方是个病秧子吗?
    可这一见,虽说脸色是很苍白,但这精神可不像个久病卧床的病秧子。
    他都能顶着这么大的雨来接自己,身体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孱弱。
    而且……他为什么总这么不错眼的盯着他?
    让人好生不自在。
    拎着箱子的手紧了紧,凌久时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可面前人就像是心有九窍,一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立即抬起另一只没拿雨伞的手掌夺过了凌久时手里的箱子。
    然后他微微侧身,让开了下台阶的路,对凌久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
    “凌凌,跟我走吧”
    凌久时不自在极了,这个人,这个视线,这个称呼。
    从未有人这么炽热的盯着他看过,也从未有人这么亲昵的称呼过他。
    于是他低头嗯了一声,避开对方的视线往下走了一步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
    身旁人轻轻一笑,说:“我叫阮,澜,烛,天下安澜,烛火幽微,记住了吗?”
    凌久时点头,说:“阮澜烛,你好,我叫凌久时”
    “我知道”
    阮澜烛说:“我早就知道,从你的八字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这话一出凌久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开始媒人来的时候就说,阮家那边看八字选人,一眼就看中了凌久时的八字。
    说他是八字极贵,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帮助阮家大少爷脱离病痛苦海。
    凌久时听来只觉得荒唐。
    哪有这种事,如果结婚就能让沉疴旧疾好起来,医馆早就改行做喜馆了。
    “凌凌,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先进去吧”,阮澜烛说。
    “啊?”
    凌久时没反应过来,一看,他们三言两语的居然已经到了花轿边上。
    周围的所有奏乐的人都已经停了,所有人都看着凌久时,似乎在等他上轿子。
    事已至此,再反悔也来不及了。
    凌久时只好叹口气,俯身进了花轿。
    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就算是再糟糕,也不过一桩遭人笑话的婚事罢了。
    反正他这辈子,早已不打算正经成亲了。
    凌久时想着,在轿中正襟危坐,正打算告诉外面可以走了。
    谁知面前的轿帘却被撩起来,然后阮澜烛也钻了进来。
    凌久时一愣:“……你”
    “嗯?”
    有着姝丽面容的男人又笑,说:“怎么了凌凌,我不能进来吗?”
    凌久时无措的眨了下眼,然后看看自己身边,
    发现这轿子还挺大的,里面坐他一个人,往旁边挪一挪,还能再坐一个人。
    凌久时有点愣住了,他想这难道本来就打算坐两个人的吗?
    但是两个人,还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会不会太重了?
    思虑间,阮澜烛已经挤过来,手掌贴着凌久时的腰侧把他往另一边推了推,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
    那只手又大又凉,动作间碰到了凌久时的腕,让他突然有点害怕了。
    于是原本安坐下的青年局促道:“我,我下去跟着队伍走吧,不算远我能……”
    “咳咳……”
    阮澜烛突然咳嗽起来,眉心也蹙了起来,侧头看凌久时时,眼角都带上了点疲惫的病态,颇为可怜
    “凌凌,咳咳……你是不是嫌弃,不想和我这个病秧子共处一室?”
    凌久时哑然看着他,坐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阮澜烛看他停下,眼珠子一转,垂眸说:
    “咳咳……从小家里人就不太愿意靠近我,都怕被我过了病气,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共处一室,我也能理解……”
    “……那个,我没嫌弃你……罢了,我不出去,我就坐在这里。”
    凌久时不尴不尬的挪回屁股,把衣摆搭在膝盖上,不出去了。
    正巧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管家一板一眼的声音
    “新人,可以起轿吗?”
    凌久时看了眼阮澜烛,发现对方掩着唇不说话,病恹恹的样子和刚才外面那样子大相径庭。
    之前那个尖利鸭嗓的媒人公来他家时就很夸张的说过
    “阮家大少爷一出生就缠绵病榻,这几年人参汤药的喂养着,还是三不五时的咳血,哎呦,让人看了就心疼。”
    不会是真的病痛上来,不舒服了吧?
    还是赶紧送他回家比较好。
    凌久时略微发愁,对外面说:“辛苦大家,可以起轿了。”
    “好”
    管家答应,高声道:“起轿!”
    一挂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喜庆声里继续敲锣打鼓。
    喧嚣声中,凌久时感觉轿子动了一下,然后他身边的人就突然一歪,头颅搭在了他肩膀上。
    外面轿夫嘿呦两声,颠了颠花轿,抬着平稳往阮府走去。
    而轿子里,阮澜烛整个人都倒在了身边浅蓝长衫,乌黑短发的青年怀里,还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凌久时只感觉眼前一晃,下意识就抬起双手。
    正好门户大开的姿势,容的对方扑在他怀里,还有一双手臂箍住他的身体。
    而箍住他的人的头还靠在他胸口,抬头唇里的呼吸就喷在凌久时脖颈上。
    “抱歉,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阮澜烛身上有一股檀香,在外面不明显,有限的半封闭空间就明显了。
    这会香味都在猝不及防的拥抱中扑在凌久时脸上,他抬着的手都不知安放何处了。
    凌久时闭上眼,忍住僵硬说:“没,没关系,你还能坐稳吗?”
    怀中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试试”
    随后他真的松开,双手撑在轿厢壁上,借力从凌久时怀中离开,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
    “抱歉”
    阮澜烛掩住嘴唇,道完歉又咳嗽两声,眼角都染着红。
    一副正在为刚刚冒犯了凌久时而觉得不好意思的样子。
    凌久时当然不会怀疑他,因为他看不见此时阮澜烛掩盖的勾起的唇角。
    所以他只是微微颔首,温和道:“没关系,切勿挂怀,小心身体”
    “嗯”
    阮澜烛还是掩着唇:“凌凌,你果真如我所想,是个很好的人”
    凌久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和这位阮少爷的相处的短短几刻内。
    他已经好几次陷入这种,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状态了。
    所以他只好靠在另一边,掀起窗户的布朝外看了几眼。
    雨好像停了,街边站着不少人,都在看他们这一支队伍,尤其是凌久时的轿子。
    在他掀起帘子的瞬间,外面那群人突然大呼小叫起来,面露惊恐。
    凌久时只听见一些只言片语。
    他们说着什么“纸人”“纸人”的,惊恐的指着他的位置。
    凌久时蹙眉,什么纸人?
    他回过头,看向身边。
    病恹恹的阮澜烛察觉到凌久时的视线,立刻问:“怎么了?”
    凌久时看着他,然后突然古怪的想
    这位病弱公子的脸,在不动不说话远远看过来的时候,确实很像栩栩如生的纸人。
    外面那群人,应该也是看错了吧。
    “怎么了凌凌,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阮澜烛问
    凌久时摇头,放下帘子说:“没有,你脸上很干净”
    “哦,那好看吗?”
    “好……什么?”,凌久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阮澜烛。
    阮澜烛认真的说:“我问你,我好不好看。”
    轿子里一片安静,凌久时扭过头,看着地面说:
    “还,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吧”
    阮澜烛心不在焉的回答,随后又逼问:
    “凌凌,你还没回答呢,我好不好看?”
    这人……不知什么叫做羞吗?怎还追着别人问自己长的好不好看?
    凌久时耳尖微红,察觉到对方还在炽热的看自己便心乱如麻,只仓促慌张道
    “好,好看”
    听到这个回答,轿中蓦然起了轻笑,愉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