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月闻言忍不住皱紧眉尖,低声道:“具体我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但陛下只是关着他,并未给出任何惩罚……就连跟叶望有牵扯的那些官员,也都没处置,都只放任了。”
苏昭节听着,就觉得这不是个好的信号,心间一沉。
二人闲聊几句,恰好前边的几位贵妇回过头来,为了避嫌,苏昭节放缓了脚步,让莺月走到前头去了。
难得有机会见着,苏昭节还想多打听几句关于叶望的消息,就暗中指了一下前边的小亭,示意在那边说话。
莺月极聪慧,一说便知,轻轻点头,避过众人到小亭去了。
小亭边上是一座人工湖,苏昭节不紧不慢地沿着湖走,来到一座假山石前,正要避开,眼尾处却瞥见一抹身影闪过。
她手中拿着一枝桃花枝,正要回过头质问是谁,却感觉肩背被人狠推了一把,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按进冰冷的湖水中。
“扑通——”
苏昭节不清楚有没有听见这动静,她双手不住地挣扎挥舞着,却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她隐约透过水面的波痕看见,想要她性命的似乎是个男人,表情狰狞至极。
是……叶望!
苏昭节心中生出怒气来,憋住一口气,伸手将桃花枝扔到远处的小亭边上。
扔是扔出去了……却不知准不准,有没有人发觉异样。
这时,她耳边听得一声惊呼:“祁王妃!”
很快,把她使劲往水里按压的力道也随之减弱,她得以喘息,伸手抽出发髻间的簪子,用力朝对方戳了过去。
苏昭节被两个宫女从湖水中救起来的时候,一抬眼眸,果然就见叶望站在不远处。
他一身黑衣,一手捂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有鲜血蜿蜒而下,滴落了一地。
“果然是你……”苏昭节朝他冷笑了一声。
“果然,”叶望也毫不生怵,冷冽道,“祁王妃跟莺妃……早就暗中勾结上了。”
莺月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却是很快做出皇妃的架势来,呵斥道:“你胆大包天!这可是皇后举办的宫中晚宴,你竟敢出手伤人!”
说着,一声令下:“来人,把他捆了,去交给皇后娘娘发落!”
叶望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嗤之以鼻:“你们以为,我能出现在此,是自己溜出来的?不,陛下闻了我的香料,此刻正在酣睡之中呢……”
苏昭节跟莺月对视一眼,都不免心中一沉,如此说来,叶望甚至已经取得了天子的信任,表面上是禁足,实则却让他可以在皇宫中四处游荡。
双方对峙良久,人群大多都到桃花林中去了,因此只有莺月听见声响赶来救援。
可她身后,也不过才三四个宫女和四个内侍,认真打起来,都不是叶望的对手。
苏昭节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问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望冷声道:“祁云照不会回来了。”
她眼眸猛地一缩,立刻反驳道:“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叶望冷笑,“只许他阴我,不许我对他下黑手?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昭节努力平复心情,眯起双眸质疑道:“你把他怎么了?他远在南疆,难道你也有法子在那边害人?怕不是诓我的吧?”
祁云照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按理来说,叶望怎么会还有机会向他下手?
“信不信由你!”
对峙并未太长时间,那边皇后见二人没了踪迹,已经派人找过来了。
叶望也不恋战,显然今日一击不能毙命,他没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等你们夫妇二人在阴司团聚,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苏昭节的身子才在冷水中泡过,又吹了风,闻言险些要晕倒。
幸好莺月搀扶了她一把,皱紧眉尖:“他一个阶下囚,竟敢如此猖狂!”
苏昭节稳住呼吸,神色变换几番,低声道:“还要托你之后找机会,向天子进言杀了这个疯子。”
“是,”莺月低声道,“我明白。”
莺月搀扶着苏昭节来见皇后,皇后原本还有几分疑心二人怎么一起不见了,见苏昭节浑身湿透,又听说她“不小心落水,衣衫尽湿”,那一点疑心这才打消了。
皇后连忙道:“这怎么搞得?祁王妃也是生养两个孩子的人了,竟然还如此不当心。你若出差池,孩子可如何是好?”
说着,连忙让人带苏昭节去换上备下的干净保暖衣裳,夜晚寒冷,取暖后就回府去歇息,不必陪着游玩了。
莺月也只得解释一声:“许是天黑,没看清楚脚下的路。”
苏昭节被送回王府后,就因这一回意外染上了风寒,索性也不必出门了,待在府中静养。
只是她托莺月所做的事情,却在五六日之后收到密信,表示天子并不听自己的劝说,反而呵斥了她了一顿。
苏昭节收到信之后,心中愈发沉闷,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京城的天气也随之变得阴沉几分。
她很少再出门,在府中护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学堂那边的事情全权交由温妙嘉处理。
听温娘子所说,又有人上门闹了两回事,虽然她报官及时,但昭阳私塾里的孩子还是都被吓着了,有人觉得不安定,把孩子带回去了。
苏昭节派了寒露过去协助管事,顺便查一下闹事的人来历,果不其然,都是跟叶家和苏兰节有关系的。
她心口沉闷,一连好几日给祁云照寄出的信件都没有回信,弄得她也心中不安得很。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这一日的午后,她正陪着两个孩子玩时,却见楹儿从门外进来,一脸焦急道:“不好了王妃!有人往学堂内射暗箭,伤了一个孩子!”
“什么?!”苏昭节闻言立刻清醒了几分,站起身来,让奶娘抱走孩子,就跟着楹儿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