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唐心瑶来了长公主府。
“殿下,今日早朝,江太尉向陛下举荐户部左侍郎宋澈,欲其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楚云漓眉心拧在一起,道:“陛下应了?”
唐心瑶回道:“并未,因钱丞相此前,已向陛下举荐过那户部右侍郎周迟,故而陛下仍在斟酌权衡。”
楚云漓沉思了一下,又问:“本宫记得那江太尉有一幼女,迄今尚未婚嫁吧?”
“是,江家小女已年满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正是婚配的好时候。
我听闻,那江太尉也有意让她入宫。”
楚云漓的眉头立马舒展,慢条斯理的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往宫里萧贵妃那里传个话,让她有意无意的,在陛下面前提一提江家这个小女。”
唐心瑶不解道:“殿下这是为何?这岂不是帮了那江太尉?
那这户部尚书一职,恐怕又要落入世族之手了。”
楚云漓漫不经心地说:“陛下这个人,疑心病极重。这江太尉已然是一品大臣。他那侄儿不久前又上任了兵部尚书。
陛下决然不会再选他的女儿入宫为妃。
萧贵妃越是在他面前提起,他便越会对这江太尉心生猜忌。
如此一来,他所推荐之人,陛下也都不会予以采用。
我们无需耗费丝毫力气,便能一箭双雕,甚好,前朝后宫都少了些阻碍。”
唐心瑶心有余悸:“殿下,臣斗胆一问,那萧贵妃可靠吗?她怎会对您言听计从?”
楚云漓转动着手上的南红金戒,回道:“自萧家倒台后,萧贵妃已无倚仗,唯有陛下多年的恩宠尚且还在。
可若添了新人进宫,那便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本宫与她合谋送那凉长乐进宫,不但能保她贵妃之位不倒,还为她送进去个帮手,她当然乐意。
况且那楚云妍还能安然无恙的呆在宫里,皆因本宫所助。
那萧贵妃又不傻,她如今除了本宫,已无处可依。”
唐心瑶这才了然,尴尬地笑笑:“这朝堂之事,还是殿下能够审时度势,我只会审审犯人。”
楚云漓可爱地眨了眨眼:“师姐可是侠女,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坦荡无私。
师姐无需左右逢源,保持本心即可。
这朝中到处都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师姐初入朝堂,本宫还担心他们玷染了师姐的白衣呢。”
唐心瑶羞瞪她一眼:“师妹又拿我寻开心。”
“咯咯,师姐快喝茶吧,这是那狗……”
唐心瑶一怔:“嗯?”
楚云漓赶忙改口:“这是沈知在汴州买来的,千两难求,师姐快尝尝。”
唐心瑶见她神色微乱,掩面一笑:
“师妹莫要太过惦念,再有半月可就是新年了,这人啊……马上就回来了。”
楚云漓耳根有些发热,眼神闪躲:“师姐你瞎说什么呢!赶快喝茶吧,都要凉透了。”
“呵呵……好。”
过了会儿,如风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他躬身行礼,禀报道:“殿下,驸马爷从幽州传回了消息。”
楚云漓急着追问:“快说。”
如风:“密信上说,驸马爷又遇刺了。”
楚云漓立马慌了,快步走向他,嗓音发颤,扬声发问:“然后呢?你快说啊!”
如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殿下莫要着急,信上说,驸马爷安然无恙,毫发未伤。”
楚云漓仍不放心,脸色阴沉,伸出手去:“把信拿来,快些!”
如风赶紧掏出信,迅速退后几步,害怕极了。
楚云漓匆忙打开,连着读了好几遍,确认沈知真的无事,这才放心,把信递给了唐心瑶。
如风见楚云漓脸上依旧不悦,便打算脚底抹油,悄悄地往外退……
楚云漓将他喊住,呵斥道:“如风!你往后说话莫要这般大喘气!
再有下回,本宫就罚你的银子!让你娶不着小娘子!”
如风不敢说话,只好点头回应。
楚云漓摆摆手:“下去吧!”
这时,唐心瑶放下书信,心生恼怒:“这楚乘逸怎三番五次的找死,我今夜就去将他除掉,以免再让殿下心烦!”
楚云漓用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看她,继而无奈的笑笑:“师姐这番做派倒是与沈知极为相似,都是杀之而后快。”
唐心瑶仍愤愤不平:“那殿下要如何处置他?”
楚云漓又坐回椅子上,面色平静:“上回,本宫已让那柳如烟告诫过他,如今看来,他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唐心瑶又满心疑惑:“殿下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了?趁着夜黑风高,神不知鬼不觉的,无人会猜到与殿下有关。”
楚云漓认同着点头:“若没有那柳如烟,上回本宫就不会阻拦沈知,他本就试图谋逆,实在不该留。
只因那柳妃,她乃是本宫唯一筹码,日后还需她与陛下在朝堂之上对峙。
那二公主已香消玉殒多年,眼下贤王已是活死人,这楚乘逸乃是她最后的念想,本宫若是将他也杀了,这柳妃估计……”
唐心瑶又不屑道:“一个多年不得宠的妃子,能掀起何般风浪来……”
楚云漓叹息:“本宫是怕她自刎寻死,那本宫可就得不偿失了。”
唐心瑶脱口而出:“何至于此?”
楚云漓又道:“待到万念俱灰之时,便会没了求生的念头。
而且,她待本宫一向很好,所以我才会对这楚乘逸纵容至今。”
“那殿下要怎么做?”
楚云漓一脸的高深莫测,骤而脸色一沉:“在世之人皆有软肋,他清楚本宫的弱点,本宫自然也知晓他的。
此事师姐无需挂怀,本宫今夜便去了结。”
后又喃喃道:“沈知这幽州知府当得实在不太平,本宫得设法将他调回京都,以免陛下再度打他的主意。”
唐心瑶心生一计:“殿下,马上便是新年了,届时,这太后娘娘也会回宫吧?”
楚云漓那双美眸瞬间闪过一抹喜色,惊叹道:“还是大师姐聪敏过人,本宫都没想到呢,皇祖母可是最疼我了。”
唐心瑶会心一笑:“殿下又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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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刚过子时,楚云漓就悄然翻进了宫墙,一路无人察觉,很快便潜进了雅翠轩。
果不其然,这楚乘逸的脑子还是那么不灵光,仍是每夜都留宿在柳妃寝房。
楚云漓摸着黑,把他从榻上猛的拎起,狠狠摔在地上,拿过自己的面罩塞进他嘴里,紧接着将他的手臂直接拧断。
这一套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待柳妃从榻上惊醒时,楚云漓的匕首已经深深扎进了楚乘逸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