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兰德追随着画面中的她移动,走向她走过的每一个角落,收拾着碎了一地的酒瓶。
他感受着伊芙琳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情绪和痛苦。
她强压制的所有情绪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坚韧如加兰德都无法承受。
他又看到伊芙琳瘫坐在床上,颤抖着手翻阅他们的照片,哭的撕心裂肺。
加兰德也坐到她坐过的位置上,一张一张的整理被她撕碎散落的照片。
他每碰到一张,都在真情实意的感受着伊芙琳通过照片所回忆的一切。
他毫无血色的手抚上玻璃窗,伊芙琳在这里的所思所想瞬间回放在脑海。
他看见厚重的窗帘半遮半掩,银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映在伊芙琳苍白的脸上。
哪怕是她化了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那股虚弱。
她亲手剪碎了雪白色的婚纱,那是层层蕾丝与薄纱精心手工缝制。
裙摆上的每一朵绽放的蔷薇都由加兰德监工制作。
伊芙琳倚靠在落地窗边,就像曾经夜里无数次,在这里靠在加兰德的肩头那样。
翻阅细数着自出生起与加兰德的点点滴滴的,一丝不漏的在脑海中翻阅。
“你来做什么。”
突然,伊芙琳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加兰德的一切回忆。
加兰德猛地回头,二人相互注视着久久没人开口。
“你不回去订婚吗。”
伊芙琳首先移开视线,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她以为加兰德追出来,或许他们之间就还没有彻底结束。
“我…”
“我要回去的。”
加兰德语塞,还是改了口。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伊芙琳咬紧牙关,才升腾的希望再次破灭。
“伊芙琳,放下我吧。”
“我不值得。”
加兰德轻声开口,像在哄一个孩童般温柔。
“你确实不值得。”
“可是我…做不到。”
伊芙琳佯装的决绝终于瓦解,颤抖着身子扑在加兰德的怀中。
“我…”
加兰德回抱住伊芙琳刚想开口,就见到门口提着礼服站定的霍晚晴。
她的脸上溢满绝望,咬的嘴唇毫无血色也没有抑制住泪水掉落。
“你的犹豫不决只能带给她们两个更深的伤害。”
爱德华的劝告突然响彻在他脑海。
加兰德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狠下了心。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
话落,伊芙琳的身体明显一僵。
“只是因为你太像我梦里那个女孩了。”
“我把爱她的错觉强加到了你的身上。”
伊芙琳不可置信的看着加兰德,摇着头后退。
“我现在已经找到她了。”
“也确定了我的心,始终爱的都是她。”
加兰德握紧双拳,毫不避讳伊芙琳绝望的眼神。
他在说给伊芙琳听,更是一遍遍的催眠自己。
伊芙琳看向门口的霍晚晴,紧紧的盯着加兰德一字一句的问。
“你说你喜欢我穿白裙的温婉样子。”
“是因为这样最像她吗?”
她指向霍晚晴,加兰德顺着她颤抖的手指一同看向霍晚晴。
此刻,两个少女全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
“不要再自讨无趣了,继续纠缠下去。”
“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加兰德点头,他看着伊芙琳的眼神不再有任何爱意。
既然要断,那就该断干净,干脆。
不给她留任何希冀,更不给自己留后路。
“好。”
伊芙琳再次抬头时,往日明媚的眸子再也不复。
如一潭死水的蓝眸清冷,被死绝笼罩。
加兰德的心如同碎掉一般。
他多想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真的很爱她。
“我会从你的眼前消失。”
望着伊芙琳离去的决绝背影,加兰德的内心也一片死寂。
“你赢了。”
路过霍晚晴身边时,伊芙琳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的,她必须承认。
她彻彻底底的输给霍晚晴了。
原来她不过就是她的替身而已。
“加兰,我们该回去了。”
霍晚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温柔的走向加兰德牵起他的手。
她从来都没有加兰德会选择她的自信。
但是,她愿意赌加兰德对梦中少女,他的白月光的承诺。
她赌赢了。
加兰德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绪,面如死灰的点头。
像个木偶般,随着霍晚晴回到了宴会厅。
接下来的时间,众宾客经历过刚才的事件后气氛出奇的诡异。
再也不像刚开始那般热闹。
订婚典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匆匆结束,遣散了所有人。
不论如何,霍晚晴都觉得只要订婚了就没有关系了。
虽然她不仅要加兰德的人,心也一样。
但是来日方长,他总有一天能忘记伊芙琳。
“伊芙琳,你还记得我吗。”
伊芙琳丢了魂一般的走出兰堡大门,早就等在车里的霍友善降下车窗看着她。
“霍友善?你回来了。”
伊芙琳回头,见霍友善削瘦虚弱的样子不禁有些难受。
“陪我聊会天吧。”
霍友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车窗挡住了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她先前是有些恨伊芙琳的,尤其是在被霍晚晴洗脑后只剩下了恨。
“我可能…”
伊芙琳犹豫着有些想拒绝,因为现在连她自己都在崩溃边缘徘徊。
“你放心,我对你的所有都已经放下了。”
霍友善握紧藏在车里的双手,指甲深深的嵌在手心。
她以为,伊芙琳还是这么的抗拒她!
她到底哪里有错,不仅欺骗她,还要这么厌恶她!
她都已经为了伊芙琳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了,凭什么她还要拒绝她!
伊芙琳终是没有放下对霍友善失踪的愧疚,点点头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晴朗的夜空逐渐乌云密布,绵绵细雨随风落下。
“去哪里。”
伊芙琳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内心即便是痛苦到了极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陪我去治疗。”
霍友善直勾勾的盯着她开口。
伊芙琳没有看她,只觉得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甚至有些瘆人。
“你的身体…?”
伊芙琳这才反应过来,她看起来生了很大一场病,非常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