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夏御史迎亲(二)
作者:阿董   汴京定容律最新章节     
    阿爹,娘和其他邻居坐一桌,我,言律,临风,麻虫,秋云,郑学,公孙皓,长相丑陋的街道司官员坐在一桌。今天宾客众多,秋云和郑学因为没有看到他们的爹娘,所以他们跟我们坐一桌。落星,花影,顾伯周,林通判,齐仲文他们坐在我们隔壁桌。林通判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灰色衣裳,绿色织锦褙子。公孙皓束发,戴玉冠,身穿白色圆领锦袍,束着腰带。齐仲文束发,戴银冠,身穿灰色圆领长衫。
    我们各自调蘸料,秋云问:“哥哥姐姐,这涮锅要怎么吃呀?我从来没吃过。”
    公孙皓逗秋云说:“张嘴吃,拿着筷子吃。”
    麻虫拍了拍肚皮说:“敞开肚皮吃。”
    临风说道:“锅里的水冒泡之后,食材倒下锅,搭配蘸料吃。”
    言律接着说:“食物放进锅里煮熟,搭配蘸料吃。”
    我说:“你们把想吃的食物放到涮锅里,食物煮好后,配合蘸料一起吃。”秋云点点头。
    秋云四处张望:“公孙哥哥,上官姐姐怎么没来呢?”
    公孙皓说:“她怀孕了,来不了。”
    言律问街道司官员:“小官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该如何称呼?”
    官员从衣袖里拿出木牌和“告身”,递给言律说:“鄙人付名。孟官人位居都水监长官,不记得我是很正常事情。”言律仔细查看物品,不一会儿,他把物品还给付名。
    郑学拿起一枚铜钱问我们:“哥哥姐姐,这是不是年号很久的铜钱呢?我和秋云都没见到过这种年号的铜钱。”郑学把铜钱递给我们每人一个铜钱。
    我接过铜钱,铜钱正面刻着我不认识的字,铜钱背面有凹凸感,我把铜钱翻了一面,背面刻着两个盘腿而坐的孩童。我猜,这应该就是西夏的佛币了。
    我说:“这不是年号很久的铜钱。”
    临风接过铜钱,端详了一会儿说:“咱们大宋的铜钱,无论年号是否久远,背面都不会有孩童图案,这显然不是大宋的铜钱。”
    公孙皓尝试用食指颠铜钱,回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太祖皇帝下葬前,钱监司制造了一些背面有孩童的铜钱作为陪葬品,不过那个年号是‘淳化元宝’,这枚铜钱上面的字不对。”公孙皓试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第四次,铜钱在他食指上不停地旋转!
    郑学接着问:“公孙哥哥,这会不会是唐朝的铜钱呢?”
    公孙皓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没有见过唐朝的铜钱。”
    麻虫看着铜钱说:“这应该是假铜钱吧。”
    临风说道:“我爹喜欢收藏古玩,我见过唐朝的铜钱,这枚铜钱和唐朝的铜钱不一样。年岁越久的铜钱,即便存放完好,颜色也容易发黑,单看色泽,这也不会是唐朝的铜钱。”
    言律接着说:“这枚铜钱上刻的不是大宋的年号,这是西夏的佛币,郑学,这些铜钱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郑学说:“我今天在夏哥哥家门口见到的。”
    秋云说:“我和郑学捡钱的时候,发现西雁姐姐家门口,没有这种铜钱,只有夏哥哥家门口才有。”
    我们把铜钱还给郑学,付名扬声说:“这夏御史成婚,怎么会出现西夏铜钱呢?莫非这夏御史,是西夏谍者?”
    麻虫双手叉腰说:“我看你才是西夏谍者!你长得不像好人!”
    付名挽起衣袖说:“我敢证明自己不是西夏谍者,你敢吗?”他的胳膊上没有任何刺青图案。
    麻虫也把衣袖挽起来:“有什么不敢的!”麻虫胳膊上没有刺青,他和付名把衣袖放下。
    郑学皱眉问:“秋云,夏哥哥是坏人吗?”
    秋云说道:“夏哥哥是好人,他和西雁姐姐下午请我们所有小孩子去朱家瓦子看皮影戏!”
    郑学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夏哥哥不像是坏人!”
    郑学接着问我们:“哥哥姐姐,夏御史是坏人吗?”
    我回道:“夏御史不是坏人!”
    付名接话:“那可说不准。”
    公孙皓说:“不是。”
    言律说:“不是。我和夏御史一起去过浴堂,他手臂上没有任何刺青图案。”
    临风安慰说:“我认识一位审讯西夏谍者的皇城司的官员,夏御史不是什么西夏谍者。郑学,你别听付官人胡乱猜疑!”
    麻虫迫不及待地说:“咱们开始涮食物吧!别桌的宾客都已经在捞肉了!”
    我们各自涮菜,夏御史拿着酒杯,在其他桌跟宾客碰杯。
    公孙皓把一盘羊肉片到下锅,秋云说道:“清容姐姐,我和郑学都不知道要怎么判断羊肉熟没熟。”
    我对秋云和郑学说:“秋云,郑学,等到锅里的羊肉由红变白,你们就可以捞起来吃了。”秋云和郑学点点头。
    言律起身,端起酒杯说:“付官人,我想跟你碰杯!”付名起身,和言律碰杯。
    言律微笑着说:“付官人可是修道之人?”
    “修道?我就是个普通的街道司官员,我修什么道呢?”付名皱眉说。
    “修道路呗!”麻虫把羊肉蘸上芝麻酱说道。
    “修道啊,那我肯定是天天修整道路,毕竟我是街道司的人员。”付名尴尬地笑了笑。
    “付官人,您昨天跟我请假,说今天要在家照看妻女,没想到一夜之间,您从一个眉毛花白,额头上布满皱纹的六十岁老翁,变成了一个精神饱满,没有成婚的小官人,付官人一夜之间返老还童,孟某好生敬佩!”言律说完,放下酒杯,向付名作揖,除了付名,我们其他人都忍俊不禁。付名笑了笑,作揖回礼,坐下椅子。
    言律坐下,公孙皓望着空地,四处张望,不一会儿,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
    临风调侃:“子定,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觉得付官人昨晚肯定是羽化飞升了,所以今天换了一副肉身。”
    “付伯伯好厉害呀!”秋云拍手说道。
    “付官人真是道行深厚啊!”麻虫笑着说。
    “付伯伯,您是在变戏法吗?”郑学问。
    “我,吃了灵丹妙药!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付官人模仿老人的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秋云和郑学的表情半信半疑,我们其他人都知道他是在胡诌。
    付官人把一盘鱼肉片倒下锅说:“大家别客气,想涮什么涮什么,别吃得这么斯文!”
    “付伯伯,我们都是客人,这句话应该是夏哥哥来说吧。”郑学说道。
    “你们都是宾客,我暂时代替夏御史招待你们。”付官人说道。
    “付伯伯,您是夏哥哥的亲戚吗?”郑学问,付官人点点头。
    公孙皓把石头递给付名说:“付官人,我听说道家之人擅长点石成金,你能否把我手中的石头,变成黄金呢?”
    “点石成金?咱们过去瞧瞧。”马成说道,其他宾客也围上来观看。
    付名装模作样地念了一段咒语说:“今天人太多了,这石头害羞,不想变成黄金!”其他宾客散去。
    言律调侃:“看来付官人换了副肉身,道行修为也减弱不少。”
    梳着“风髻”,头戴花冠,画了淡妆的西雁姐姐换下大袖衫,穿上红色销金褙子,她和夏御史给阿爹他们那桌的人敬酒,阿爹他们起身,举杯念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夏御史与西雁姐姐并肩而行,夏御史拿着系着红绸布的小酒坛过来,给我们这桌的人倒酒,他把酒坛放在桌上,我们互相碰杯,除了付名,我们其他人都齐声念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夏御史问:“小官人,你是我娘子那边的亲戚吗?”付名点点头,回道:“是的。”
    西雁姐姐说道:“小官人,我以前不常回汴京,我对你没什么印象,还望你莫见怪。”
    付名说道:“咱们亲戚一场,别这么客气!”
    夏御史说:“今天人多,夏某和娘子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付名说:“今天的涮肉味道可口,我和你娘子的朋友都吃得很满意。”夏御史和西雁姐姐转身去其他桌敬酒,不一会儿,马成他们那桌的人举杯念道:“庆相逢,欢醉且从容!”
    “付伯伯,您不是夏御史的亲戚吗?怎么方才您说您是西雁姐姐的亲戚呢?”郑学问道。
    “是吗?你听错了。”付名说。
    “郑学,你没听错。”秋云说。
    “我们方才都听到了,你说你是夏御史的亲戚,要不我把夏御史叫过来,让他仔细辨认一下?”麻虫说道。
    “这夏御史和西雁成婚了,我既可以是新郎官的亲戚,也可以是新娘子的亲戚,大家亲戚一家亲嘛。”付名打圆场说。
    我们吃完涮锅,隔壁桌的花影叫住我说:“清容,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向他们作揖告辞,花影把我带到夏御史家的书房,书房里站着落星,顾伯周,林通判,我们互相作揖。
    书房的窗户是打开的,书柜架上放着很多书,书房窗明几净,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木制笔搁,白瓷笔洗。花影说:“落星,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有我爹在,你很安全。”
    落星激动地说:“林通判,就是郭兄那桌,穿青色街道司官服的官人,他今天伪造身份。”
    顾伯周说:“妹妹,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觉得他就是想来蹭饭而已。”
    花影说:“落星早上还跟我说,中午她想跟清容坐一桌,今天落星没有跟清容坐一桌,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林通判问:“小娘子,你是怎么发现他伪造身份的?”
    落星小声说:“前些天那人穿着武学生的衣裳,和岑推官吃饭,我当时在后厨折菜,我听到他们说,要用西夏佛币陷害夏御史,我就隔着门缝偷看,武学生说他要拉孟官人下水,希望岑推官在武举考官面前美言几句。”
    花影用笔写字,她在纸上写下这些字:武学院男子假冒街道司官员,有意找岑推官买官,他们用西夏佛币设计陷害夏御史,孟都水。窗外,付名拉着齐仲文的手,喋喋不休地说话。
    落星接着说:“我还听到他们说夏御史写了什么弹劾书?这是本什么书?”
    顾伯说道:“妹妹,弹劾书不是书。”
    林通判说:“顾小娘子,弹劾书就是官员写的检举其他官员罪状的折子。”
    花影对我说:“清容,我们之所以没有叫孟官人和夏御史过来,是因为不想引起那名男子的怀疑。”我点点头。
    我接着问:“落星,你知道那名冒充街道司的男子,怎么称呼吗?”
    落星说:“我只知道他叫谈大郎,不知道是哪个姓氏。”花影在纸上写上谭,谈,檀这三个姓氏。我对花影说:“花影,我补充一个字。”花影把毛笔递给我。
    我在纸上写下一个“昙”字说:“花影,我们旧曹门街有位邻居是个产婆,她姓这个昙。”我把笔放在笔架上。
    顾伯周说:“我以前替人写诉状书,遇到过这样的姓氏。”顾伯周提笔,在纸上写上一个“覃”字,他把笔放在笔架上。
    花影看着窗户说:“爹,今天抓人吗?”
    林通判说:“不抓。”
    落星说:“林通判,您要是不抓人,夏御史今天大喜的日子,说不定就任由别人诬陷了。”
    林通判说:“那些西夏佛币,都是我们准备销毁的铜钱,我们在正面画了叉作为标识,即便他们想陷害夏御史,我会以销毁的铜钱被盗为由,让他们坐牢。”
    花影迫不及待地问:“爹,你今天不抓人,那你是明天抓他吗?”
    林通判说:“不抓。”林通判接着说:“虽然夏御史写了弹劾书,但是他告诉我说,他没有任何证据,且让那男子得意一阵,人越得意,越容易忘形,等我们搜集到岑推官卖官的证据,我们再抓他们也不迟。”花影点点头。
    林通判接着说:“之前有人举报岑推官卖官做假账,我们派了一些官员去他家中搜查,没有发现假账本,看来这岑推官是放在其他地方了。”
    落星说:“林通判,岑推官是个坏人,除了卖官,他还让很多无辜的百姓坐牢受罚。”
    林通判说:“那些无辜入狱的良民,我们已经释放了。皇城司的官员现在已经盯上岑推官了。”
    林通判说:“花影,你拿上这张纸,随我回家写销毁西夏佛币的告示,明天贴到开封府和各大寺院的墙上。”花影点点头,花影,林通判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花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对我说:“清容,之前我怀疑上官娘子是西夏谍者,是我判断失误,前天我和朋友去邵公那里测了一卦,她不是西夏谍者。还望你转告你的爹娘,不要过分紧张上官娘子。”我点点头。花影和林通判走出书房。
    落星说:“哥,我们去问问马兄,他们武学院有没有一个叫谈大郎的男子。”
    顾伯周笑着说:“妹妹,你再叫我一声哥,行不!”
    落星说:“我喊错了,顾伯周,你跟我去找马兄。”他们和我互相作揖道别,我走出书房。
    大部分宾客吃完酒席,各自离开了,付官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他拉着齐仲文的手说:“良人,我看上你了,等我做了武官,我们就成婚,好不好?”齐仲文抽回手,付官人又把他的手拉上。
    头戴黑色双卷脚幞头,身穿褐色圆领长衫的高巡检说:“这官人难道有断袖的癖好?”
    临风说:“他之前一直叫仲文漂亮小娘子,他只是不知道仲文是男子罢了。”
    言律关切地问:“清容,你在书房待了那么久,手冷吗?”
    “不冷。”我以为言律要牵我的手,便自然地伸出手,他却没有牵我的手,而是递给我一碗褐色的热饮。
    言律说:“这是我刚刚在厨房做的牛奶茶,我们这桌的人,除了你,都尝过这碗茶了。”
    我尝了一口茶,这茶虽然不清淡,但是味道很好喝。
    “好喝。”我对言律说,我们相视一笑。
    麻虫说:“平时我喝惯了加盐的茶,偶尔喝点甜味的茶,还有点不习惯。”
    临风说:“好酸!”
    麻虫惊讶地说:“郭兄,你是不是味觉失常了?”临风摇摇头。
    麻虫接着问:“郭兄,难道你喝茶,喜欢加醋?”临风摇摇头。麻虫费解地挠头。
    临风双手托脸说:“好酸好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心仪的小娘子对我笑。”
    麻虫说:“郭兄,你一表人才,家境又不错,怎么会没人爱?”
    临风说:“我的同窗说我长得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情圣,我估计其他小娘子因为这个原因,不敢靠近我吧。”
    麻虫说:“我以前以为男子只要有钱了,就有人爱,看来是我想多了。”
    高巡检问:“麻虫,你休息好了吗?我们现在出门训练?”
    麻虫单手撑腰说:“高官人,你再容我缓缓,我中午吃撑了!”
    我们忍俊不禁。临风悄悄摘下付官人的交脚幞头,他把交脚幞头做成朝天幞头的样式,然后他对齐仲文挥手,齐仲文把手拿开,临风把幞头侧放,付官人抓着幞头的一侧,他费力地睁眼,然后沉沉地睡去。
    邻居昙婆婆仔细打量着麻虫。她束发,头发花白,头戴铜制葫芦冠,身穿褐色窄袖及膝圆领袄,黑色裤子,云头履,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篓,竹篓里装着很多草纸和一把小剪刀。昙婆婆今年六十岁,个头不高,长相随和,她是一位产婆,旧曹门街她的店铺名叫“昙婆婆助产铺”。我们和昙婆婆互相行礼,我行了“万福礼”。
    临风问:“麻虫,你认识这位婆婆吗?”麻虫说:“不认识。”
    昙婆婆说:“郎君,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爹,你长得跟你爹很像,你爹是燕书生,你娘叫简娘子,我以前跟你娘是邻居,你娘成婚和生子的时候,我跟你爹娘都见过面呢。”
    麻虫说:“原来我爹叫燕书生。”
    昙婆婆笑着说:“你爹怎么会叫燕书生呢,他叫燕存理,他和你娘成婚时,是个书院学子,你娘生下你以后,他已经是一名街道司的官员了。”
    公孙皓说:“当今的燕观察,也叫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了。”
    临风说:“我以前去燕观察家里画过画像,麻虫确实长得很像燕观察,难道他是燕观察的孩子?”
    高巡检拍着麻虫的肩膀说:“麻虫,你要真是燕观察的孩子,那你就可以入户兵籍了。”
    麻虫说:“婆婆,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娘去世前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爹是谁。”
    昙婆婆说:“你爹就是燕存理,你是早产儿,你生下来的时候,皮肤很黑,你爹的邻居造谣你娘和他私通,你爹质疑你不是他的孩子,你娘受到这样的委屈,她刚做完月子,就离开了燕家,我要是你娘,我也不会告诉你爹是谁。”
    麻虫问道:“婆婆,我爹皮肤很白吗?”
    昙婆婆说道:“你爹的皮肤,跟你一样。”
    麻虫接着问:“婆婆,什么叫做早产儿?”
    昙婆婆说:“一般的孕妇,都是怀胎十月生子,你娘怀胎八月就生子了。”昙婆婆说:“我要去别人家里接生了,郎君,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可以来旧曹门‘昙婆婆助产铺’找我。”麻虫点点头,我们向万婆婆作揖道别。
    高巡检说:“麻虫,这下你休息好了吧?”
    “休息好了。”麻虫回道。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临风看着在桌上打呼噜的付名说:“仲文,这付名并非街道司的官员,既然他如此喜欢你,你不如配合他演场戏。”
    齐仲文问道:“我要怎么配合呢?”
    临风说:“我带你去衣裳铺子,买些女子的衣裳,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扮成小娘子,问清楚他的姓名。”
    齐仲文说道:“今天他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要是晚上他突然亲吻我,我该怎么办?”
    临风说:“晚上你可以和高巡检或者马成,马未他们坐在一起,要是那男子对你怎么样,我让他们帮忙揍他。”齐仲文点点头,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夏御史坐在书房门口看书,言律对他说:“夏御史,那位穿青色官服的男子,不是街道司的官员,他假扮成街道司的付名,造谣你和西夏谍者有染,此人来着不善,我们须得多加留意。”
    夏御史红着脸合上书说:“我问过王大娘,那人不是他们的亲戚,我会多加留意的。”
    我看到书名叫《洞玄子》,这本书我从来没在书坊见到过,我好奇地问:“夏御史,这是什么书呢?”
    夏御史说:“这是王大娘刚刚塞给我的书,她说这本书,今天晚饭前,必须要看完。”
    言律说:“夏御史,我还要和清容去瓦舍看戏法表演,我们先告辞了。”
    夏御史说:“晚上酉时开饭。”我们和夏御史互相作揖道别。
    言律牵着我的手,走出大门,我对言律说:“言律,你说这《洞玄子》,到底是本什么样的书呢?”
    言律问道:“清容,你觉得这《洞玄子》,是本什么样的书呢?”
    我说:“我觉得《洞玄子》应该是跟《韩非子》、《庄子》、《列子》和《苟子》一样,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的书籍。”
    脸颊微红的言律说:“我听公孙兄说,《洞玄子》写的是男女合欢的书籍。”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心里十分惊讶,原来《洞玄子》是禁书。
    我们走到朱家瓦子看戏法表演。瓦舍门前,一些小贩在大声吆喝,售卖物品。言律四处张望,我对言律说:“言律,你想买什么?”
    言律说:“我想给你买‘肥皂泡泡水’。”
    一位头戴淡红色幅巾,穿着白色短袄,灰色裤子,布鞋,束着腰带,腰上挂着杆秤的男子向我们作揖说:“孟都水,卖‘肥皂泡泡水’的男子在瓦舍走廊下摆摊。”我们作揖回礼,男子身旁,放着两个箩筐,一些竹篮子,箩筐里装着带叶子的柿子,地上放着一根扁担。
    “谢谢。”言律说。
    “我们才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们赶走了‘收摊龚’,我们这些小贩的售卖的物品说不定都要被他收缴了。”男子说完,拿了两个柿子递过来,言律摆摆手,男子说:“孟都水,你就拿着吧,这些柿子都是我自家种的脆柿子,味道甜而不腻,吃完也不会弄脏手。”
    我和言律接过柿子,言律准备掏钱,小贩没有收钱,我们拿着柿子,和小贩互相作揖道别。“谢谢。”我们对小贩说。“不客气。”小贩说。
    我们走进瓦舍,一个走廊下围着许多小孩子,那些小孩子手拿竹筒和木棍,在周围吹泡泡。卖肥皂泡泡水的男子头戴蓝色万字巾,身穿白色上襦,淡褐色半臂,深灰色裤子,布鞋,小贩手臂上挂着一个拨浪鼓,腰间束着红色搭膊。地上放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很多有盖子的木桶和木棍。
    男子摇着拨浪鼓吆喝:“卖‘肥皂泡泡水’,三十文一筒,吹出泡泡,吹出欢乐!”
    我们和男子互相作揖,言律付账后,买了一筒泡泡水给我。我们和男子互相作揖道别。言律帮我拿着竹筒,他把木棍夹在耳边,言律问我:“清容,你吃柿子吗?我去帮你洗一下。”
    “好。”我说道。言律把竹筒拿给我,我们走到附近的盥洗台,清洗柿子。我们在走廊下吃柿子,我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攥在手里。一位留着短发,身穿黑色圆领短袄,灰色裤子,布鞋,看起来十岁的小郎君流着鼻涕问其他小孩子:“什么是‘泡泡’?”
    “这个就是泡泡。”人群中,我看到拿着竹筒和木棍的秋云吹起一个泡泡,对小郎君说。
    小郎君吹出一个鼻涕泡,笑嘻嘻地说:“我的鼻子可以吹出泡泡!”其他小孩子哄笑。
    秋云说:“你真邋遢呀!”说完,秋云走进一间入口处张贴“皮影戏”招贴的勾栏。
    小郎君对男子说:“我祖父是武官,哥哥,这筒泡泡水,你能不能送我?”
    男子从背篓里拿起一个竹筒和木棍问:“小郎君,你祖父跟狄青将军一起打过仗吗?如果你祖父曾经为大宋杀敌,我愿意把这筒泡泡水送你。”
    小郎君说:“我祖父不会打仗,他是卖酒的。”
    男子诧异地问:“你祖父不是武官吗?”
    小郎君说:“我祖父,姓武名官,所以他叫武官,有什么问题吗?”其他小孩子哄笑。
    男子把竹筒和木棍放回背篓,笑着说:“小郎君,这筒泡泡水,我不能送你。你需要花钱买。”小郎君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我就要泡泡水,我就要泡泡水,你送我一筒嘛。”游人纷纷围观。
    男子无奈地说:“小郎君,你要是今天内能帮我卖出十筒泡泡水,我就把这筒泡泡水送你。”小郎君起身,把鼻涕泡吸进鼻子里说道:“好。”
    男子摇着拨浪鼓,小郎君吆喝:“卖鼻涕泡!”游人哄笑。
    男子双手叉腰说:“小郎君,我这是‘肥皂泡泡水’,你别把客人给我吓唬走了。”
    小郎君一边流鼻涕一边吸鼻涕,模样滑稽,他卖力吆喝:“卖‘肥皂泡泡水’!比鼻涕泡还大的‘肥皂泡泡水’,不买就后悔!”游人围上去购买。
    我和言律吃完柿子,我们把柿子的果核扔进箩筐,我们去盥洗台洗手。我用手帕给言律擦干净他嘴边的污渍,我把手帕折叠好,放进衣袖,言律把竹筒递给我,我接过泡泡水,言律从衣袖里拿出我送他的罗帕,给我擦嘴。
    我们听到附近有人用扬州话说:“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大概是书院的学子,在瓦舍里背诵古诗吧,我在心里想。我看到一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街道司衣裳,手拿长棍的官员说:“谁要卖‘番薯’?‘薯’字犯了官家的名讳,需要规避,以后只能说‘卖红山药’。”官员四处搜寻小贩,不一会儿,他边走边说:“没有小贩在这里卖红山药,难道我听错了?”言律寻着声音张望。我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句古诗像是在密谋什么。
    不一会儿,我们又听到另外的人说:“勇鹰显处抓兔子,老虎情面狐饮酥。”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没有老鹰,我觉得十分奇怪,难道是有人在创作打油诗吗?我在心里想。
    不一会儿,留着鼻涕的小郎君拿着竹筒和木棍,在走廊附近笑嘻嘻地吹泡泡,他的衣袖上沾着鼻涕。言律买票后,我们走进勾栏,言律把耳边的木棍递给我,勾栏内人很多,我和言律坐在最后一排,我在座位上吹泡泡。观众坐满后,门外响起一段欢快的二胡声,戏法开始了,头戴蓝色无脚幞头,身穿一身蓝灰色长衫的宋三登上戏台,向我们作揖。
    我放下竹筒,和其他观众在座位上行“叉手礼”。宋三说:“大家好,我是宋三。方才进门,我看到有人在售卖‘肥皂泡泡水’。这‘肥皂团子’,用处多多,既可以洗手洗衣,还可以洗澡,‘肥皂团子’加点配方,还可以做成‘肥皂泡泡水’,好玩有趣。”宋三说完,勾栏内凭空变出了很多漂浮在空中的肥皂泡泡,我们拍手鼓掌,大部分观众发出惊叹的声音,我用手一戳,肥皂泡泡就消失了。
    “宋三哥哥,可不可以再加一点肥皂泡泡!”前排穿着素雅的小孩子激动地说。
    宋三点头,不一会儿,勾栏内又出现很多漂浮的肥皂泡泡。宋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山药说:“有没有谁想吃红芍药?我给你烤个红山药吃。”
    “我,我,我。”小孩子们毛遂自荐。“那我就把红山药送给第一排那位,穿灰色衣裳的小郎君吧,我看你长得瘦小,希望你可以多吃点。”宋三说道。
    接着,宋三把红山药放在地上,他麻利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黑布,他把黑布盖在红山药上面,不一会儿,黑布下盖着一个凸起来的物品,宋三把黑布拿走,戏台上出现了一个烧烤炉。宋三把红山药放在烧烤炉上面,他对着烧烤炉吹了口气,烧烤炉冒着红光,发出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趁着烤红山药的功夫,宋三给那位小郎君变出了一件书院学子穿的襕衫。
    小郎君激动地站到戏台边,对大家说:“大家看,这是宋三哥哥给我变的新衣裳。”我们拍手鼓掌。宋三打了个响指,勾栏内小雪纷飞,我伸出手心,接住了一朵小雪花,没多久,它就在我们手心融化了。
    前排一位头戴褐色山谷巾,身穿白色圆领短袄,杏色裙子的小娘子转头对她附近的人说:“这小郎君,说不定是宋三的戏法托。”宋三说:“我听到有小娘子说,这小郎君是我的戏法托,请那位小娘子站到戏台上,我给你变点东西。”娄二娘站上戏台。
    宋三问道:“小娘子,你现在最想吃什么?”
    娄二娘说:“我想吃一串‘冰糖葫芦’。”宋三摘下幞头,他从幞头里掏东西,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掏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娄二娘,紧接着,宋三又从幞头里摸出一把红色的团扇,他对着娄二娘的手臂扇风,娄二娘的上袄变成了红色,下裙变成了黑色。宋三说:“小娘子,这下你总相信,我没有戏法托了吧?”娄二娘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激动地说:“这真的是‘冰糖葫芦’,宋三真的没有找戏法托!”娄二娘走下戏台,我们拍手叫好。
    宋三又变了几个戏法,他戴上幞头的时候,红山药已经烤好了,他把红山药递给站在戏台上的小郎君,小郎君用襕衫去接。宋三盖上黑布,烧烤炉消失了,宋三向我们作揖道别……
    晚上,我,言律,落星,花影和其他宾客坐一桌,隔壁桌,喝得醉醺醺的付名一直对齐仲文眉来眼去,齐仲文束发,头戴红色山口冠,画了“三白妆”,身穿黑色上儒,蓝色齐胸印花裙子。
    落星对花影说:“花影,明天的告示,你可以分我一点,我可以帮你贴。”花影点点头。
    言律问:“什么告示?”
    落星说:“销毁西夏铜钱的告示。”
    言律说:“林娘子,麻烦你先不要贴上告示,那人伪装成街道司的官员,应该是冲着我和夏御史来的,我打算配合他们演戏。”花影点点头。
    我说:“花影,今天我和言律下午在朱家瓦子看宋三戏法,我听到有人用扬州话念了一句‘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一开始,我觉得是有人在背诗,后来一个路过的街道司官员自言自语地说,他没有看到有人在卖红山药,我觉得这句话,像是别有用意。”
    言律接着说:“我们听到那句话之后,有人接着念了一句‘勇鹰显处抓兔子,老虎情面狐饮酥’,我推测这应该是一种接话暗号。”
    花影说:“皇城司的官员催眠过叶石蜜,她也说过这两句话,看来这应该是西夏谍者之间的暗号。”
    脸颊发红的付名说:“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临风说:“你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他怎么敢相信你。”付名起身,走下桌子,准备伸手搂住齐仲文的肩膀,高巡检,马成,马未起身,摩拳擦掌,付名只得乖巧地坐下。
    付名说:“在下谭大郎,我在汴京武学院读书,凡是我参加的武举测试,我每次必拿第一!”
    马未说:“大哥,你才是武举测试的第一,他还在说谎!”
    马成说:“也许他说的是他们学堂测试的第一,不是整个武学院的。”
    付名打了一个酒嗝,嘿嘿一笑说:“倒数第一,也是第一。”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起身,离开“夏宅”。
    马成说:“二弟,我们跟着他。”马未点点头,马成,马未在“夏宅”门口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