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送书
作者:阿董   汴京定容律最新章节     
    头戴通天冠,脖子上系方心曲领,身穿绛纱袍,束着玉带,腰上佩戴装饰物的皇帝端坐垂拱殿内的龙椅上。
    头戴鹊尾冠,耳簪茉莉花,身穿黑青色交领袍,束着白丝绦,腰上挂着铁牌的宦官提着红纱灯或者拂尘站在垂拱殿内。
    所有官员头戴冠帽,身穿朝服,腰上佩着装饰物,大部分官员恭敬地站着,其他年老的官员手拿笏板,端正地坐在藤墩上。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国子祭酒覃昌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国朝的律法把个子矮小的儒生,哑巴,一肢废,痴傻,佝偻的人,算作‘废疾人’,这些‘废疾人’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不能独自递上状书打官司。下官邻居的孩子年方二十,身高仅有四尺,虽然那位小郎君擅长词赋,但是他却不能报名科举考试,下官觉得,国朝选拔贤士,应当放宽对‘废疾人’的报名要求,只要他们会写字,说话,他们也可以报名考试,他们也可以独自递上状书参加诉讼。”
    皇帝说道:“矮小的儒生应当算作常人,一肢废,佝偻的人应当算作‘残疾人’,昙祭酒,你把此事落实下去吧!”
    昙昌说道:“微臣遵旨!”语毕,昙昌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剑眉,凤眼,上唇留着短胡须,下巴留着一寸长的胡须,身穿朝服,腰上佩银佩和紫色绶带的开封府尹,兼任龙图阁学士沈遘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和荆妇的弟媳是湖州人,昨日弟媳一家人来微臣家里做客,微臣听弟媳说,湖州知州禁止百姓吃银鱼。仁宗朝,下官曾任职杭州知州,杭州人喜欢吃蟾蜍,蟾蜍是有毒的动物,每年都有一些百姓因为食用蟾蜍中毒,为了百姓的生命着想,下官禁止杭州士庶吃蟾蜍,任期二年内,蟾蜍绝迹,下官后来在别的地方做官,其他杭州知州允许百姓吃蟾蜍,下官听人说,杭州的蟾蜍又再次生长起来。如今湖州知州禁止百姓吃银鱼,银鱼以后也会绝迹。在微臣看来,也许天下万物都在顺应自然生长,人们不应过多干涉,伏望陛下满足湖州百姓的口腹之欲。”
    皇帝说道:“朕准了。”沈遘放平笏板。
    皇帝问道:“在湖州任职的官员的制授告身是哪位翰林学士所写?”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银佩和紫色绶带的翰林学士王珪举高笏板回道:“回陛下,官员赴任湖州的制授告身是微臣所写。”
    皇帝说道:“王学士,下朝后你给那位湖州知州写一封信,朕允许湖州百姓吃银鱼。”
    王珪说道:“唯唯,微臣遵旨!”说完,王珪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戴银佩和紫色绶带的资政殿学士梁度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息女与画院毕业学子,洛阳人郭临风相恋,郭郎就是曝书宴那位身着黑褙子的小郎君,他们八字相合,息女生辰在即,伏愿陛下赐下婚书,微臣想让息女风光出嫁!”
    皇帝说道:“梁资政,下朝后你在宝文阁外等候,朕下朝后,就去宝文阁写婚书!”
    梁度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谢陛下!”语毕,梁度放平笏板。
    头戴五梁冠,身材魁梧,身穿朝服,束着银腰带,深红色蔽膝,腰上佩玉剑,后腰佩土黄色绶带,任职检校太保,兼任签书枢密院事的郭逵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的邻居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翁,他体弱多病,今年二月,邻居在田野里种庄稼,碰到一位采药道人,道人建议微臣邻居练习八段锦,昨日邻居来微臣家里做客,他说自从练习了八段锦,他很少生病了,身材也变得健壮,此功法每日只需练习一刻时辰,道人说这种功法对人的身体有益无害。昨晚微臣查阅《素问》这本医术,书里说‘久视伤血,久坐伤肉’。大宋的书院学子,是大宋的栋梁之材,书院学子在学习学问的同时,也应当练习八段锦,强身健体,伏愿陛下让大宋儒生练习八段锦!”
    皇帝说道:“朕准了!”
    郭逵放平笏板说道:“唯唯!谢陛下!”
    皇帝说道:“昙祭酒,九月中旬之前,你把此事落实下去!”
    昙昌举高笏板说道:“微臣遵旨!”语毕,昙昌放平笏板。
    头戴獬豸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任职监察御史里行的吕大防举高笏板说道:“陛下,今年三月赴任并州知府的唐州人劳钱,他以并州无边寺年久失修为由,骗取朝廷修缮钱,七月,劳钱在杭州买房,他的房契没有在当地县衙和商税院登记盖章,昨日初一,劳钱骗取朝廷的修缮钱已经悉数追回。微臣拙见,地方官员向朝廷申请修缮寺庙,应当由寺庙的禅师,地方监察御史,地方知州或者知县互相担保,官员买房,房契盖章的事情,应该纳入官职考绩,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拙见!”
    皇帝说道:“朕准了!”
    吕大防说道:“谢陛下!”说完,吕大防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翰林学士,并州知府的官职目前是否空缺?”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银佩和紫色绶带的翰林学士吴处厚举高笏板说道:“回陛下,并州知府的官职目前空缺。”说完,吴处厚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御史台纠察有功,朕会任用御史台的官员出任并州知府,诸位御史台官员如果有举荐的官员,下朝后将官员的名字报给朕!”
    所有头戴獬豸冠,身穿朝服的官员举高笏板说道:“微臣遵旨!”说完,御史台的官员们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戴深红色蔽膝,玉佩和土黄色绶带的户部尚书,兼任枢密院公事的曾公亮坐在藤墩上,背上背着鸠首杖,手拿笏板的他起身说道:“陛下,微臣听拙荆说,国朝造谣陛下要为濮安懿王立太庙的人,是位妇人。倘若国朝为普通女子建立户帖,朝廷便可以查出那位造谣的妇人,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拙见!”
    皇帝说道:“朕思考过此事,我朝很多重要的税收,是男子缴纳的,普通女子没有必要建立户帖。谣言因妇人而起,又在百姓中流传,倘若朕处置了那位妇人,天下百姓也要受罚,妇人喜欢道听途说,对于那位搬弄是非的妇人,朕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
    曾公亮回道:“唯唯!”语毕,曾公亮坐下。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宋锦绶带的言律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父亲的同窗在泉州做武官,泉州惠安县十日前有一场风灾,一些百姓的住宅和学校被风灾损毁,风灾后,百姓和牲畜死伤过百,泉州知州瞒报灾情,禁止百姓写诉状,伏愿陛下派遣官员去泉州惠安县赈灾!”
    皇帝说道:“朕准了!”说完,言律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开放泉州广惠仓赈灾,派遣泉州当地瓦匠修缮百姓住宅,程安抚,明日你动身前往泉州,协助福建路安抚使赈灾救民!”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银佩和紫色绶带的泉州安抚使,兼任汴京观察使的程珦举高笏板回道:“微臣遵旨!”语毕,程珦放平笏板。
    皇帝接着说道:“郭太保,程安抚离京后,汴京观察使的临时职位由你来担任!”
    郭逵举高笏板回道:“微臣遵旨!”语毕,郭逵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灾情是泉州知州一人瞒报,还是基层官吏层层瞒报,互相遮掩,朕不得而知,希望诸位御史台官员,严查泉州惠安县上报灾情的所有官员!”
    所有御史台官员回道:“微臣遵旨!”语毕,御史台官员们放平笏板。
    垂拱殿外传来一阵浑厚的钟声,一些坐在藤墩上的官员站起身子,两位手拿拂尘的宦官说道:“辰时到,大起居退朝,行礼!”
    文武百官拿着笏板作揖一次,皇帝作揖后,说道:“退朝!”
    文武百官回道:“微臣告退!”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陆续转身,他们有序地离开后,四品和五品官员陆续转身离开……
    门外有人敲门,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的我放下水盆,走到门口,时大丈说道:“沈娘子,有位叫景书墨的小娘子找你,你们认识吗?”
    “认识的。”我打开门说道。
    刘二丈和时大丈束发,头簪木簪,额头戴抹额,身穿黑紫色半袖衫,黑色裤子,乌皮靴,脸上刺字:骁勇步兵,刘二丈左手背上刺字:刘越,时大丈左手背上刺字:时不败。他们身后背着一顶斗笠,我向他们行礼,他们回了“抱拳礼”。
    我和景书墨互相行“万福礼”。
    涨红了脸的刘二丈捂着肚子说道:“沈娘子,在下可否去茅厕行个方便?”
    “好。”我说道。刘二丈直奔茅厕。
    我说道:“书墨,进来坐吧!”
    “好。”景书墨说道。
    厅堂的桌上,放着香炉,渣斗,凤梨糕,米糕,茶托子,茶盏,茶瓶,荔枝,猕猴桃,椰子,满屋都萦绕着香甜的椰子香。厅堂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水盆。
    我头戴山口冠,画了淡妆,身穿红色抹胸,丁香色短褙子,鹅黄色裙子,腰上佩戴玉佩。
    景书墨用银簪挽着头发,画了淡妆,身穿白色上襦,绿色荷叶边半臂,天蓝色裙子,腰上拴着“腰舟”,身上背着两个红色包袱,肩上挎着两个景大郎书坊的书袋。
    我把茶盏放进茶托子,给她倒上茶水。
    景书墨把书袋依次递给我说道:“清容,上月中旬,你与我家书坊签订契约,印刷一百本书籍,这些书籍今日在我家书坊售卖,你要的三十本书我给你带来了。”
    我双手接过书袋回道:“谢谢。”
    景书墨说道:“不客气。”
    我问道:“书墨,你吃过早饭了吗?”
    景书墨说道:“我吃过了,待会儿我要去聂婆婆的刺绣坊刺绣。清容,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回道:“还没有,待会儿郎君回来了,我跟他一起吃。”
    景书墨取下包袱说道:“我听聂婆婆说,你要求刺绣社制作月事带,是为了避免女子在水灾中受寒。这两个包袱里装着我和娄二娘还有唐娘子一起制作的三百条月事带,月事带我们已经清洗干净了,希望能帮到你!”说完,景书墨打开了包袱。
    我开心说道:“谢谢你们!”
    景书墨高兴地回道:“不客气。”
    刘二丈从茅厕出来,他向大门走去。
    景书墨喝了茶水问道:“清容,我今年和聂婆婆签订了一年的做工契约,你今年怎么没去聂婆婆的刺绣坊刺绣呢?”
    我红着脸回道:“我和郎君在求嗣,我听说孕妇不能碰针线。”
    景书墨红着脸,她起身说道:“清容,我要去刺绣坊了。”
    我拿出了一些书籍,放在桌上,我问道:“书墨,娄二娘和唐娘子跟聂婆婆签订了做工契约吗?”
    景书墨回道:“她们都签了做工契约。”
    我拿着一个留着四本书的书袋,双手递给景书墨说道:“书墨,这四本书,是我送给聂婆婆和你们三人的。”
    景书墨说道:“谢谢。”
    我回道:“不客气。”
    景书墨说道:“清容,我先告辞了。”
    我和景书墨行“万福礼”道别,我把她送到大门口,景书墨离开后,不一会儿,言律回到家中,刘二丈和时大丈和我们作揖道别。我和言律互相行礼。
    我拿出一本崭新的书籍递给言律说道:“郎君,我写的诗词今日在售卖了。”
    净手后,言律接过书籍说道:“恭喜娘子!”言律坐在椅子上翻看书籍。
    不一会儿,言律问道:“娘子,这些书你都要签名吗?”
    我摇头回道:“不是,我打算把这些书籍送给朋友还有在旧曹门街的街坊邻居。”
    言律回道:“娘子可否在书上为我签名?我是你的书迷!”
    “好。郎君,咱们先去厨房拿早饭吧。”我笑着回道。
    我把包袱系好,放在椅子上,言律问道:“娘子,你这月又在刺绣坊订购了月事带吗?”
    我回道:“我没有订购,这些是书墨送来的月事带。”
    我和言律并肩走向厨房,我说道:“郎君,这道菜我是跟姜二娘学的,菜名叫做‘肥肠粉’。”
    言律说道:“娘子,忠维和梁娘子要成婚了,今早梁资政在朝堂之上,建议官家为他们赐婚。”
    我说道:“临风和梁娘子很般配!”
    言律又说道:“娘子还记得上月在杭州看我们宅子的那位姓劳的官员吗?”
    我说道:“记得。”
    言律说道:“今早上朝,御史台的官员说,劳官人骗取朝廷修缮寺庙的钱,用于买房,朝廷已将他贪污的钱财追回了。”
    我说道:“老天有眼!”
    吃罢早饭,洗了碗,言律在院子里晾晒朝服和薄被,我和言律把书房里的书籍放到走廊的书桌下晾晒,言律换了冠帽和衣裳,言律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白色圆领衫,腰上系着玉佩和平安符。
    我在书房为言律签名,书房的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笔搁,笔洗,笔筒,木制镇尺。
    我说道:“郎君,我的名字签好了。我们今日一起给朋友和街坊邻居送书吧!”
    言律“嗯”了一声,随即亲了我一口。
    言律说道:“娘子,你不会游泳,出门你记得带上‘腰舟’。”
    “好。”我说道,言律从书架上拿出一个“腰舟”,拴在我腰上。
    我们走出书房,言律牵着装饰银鞍的黑马,挎着书袋,我们走向门外,我锁好门,我们在附近的水果铺子买了些水果。
    黑马拴在附近的树下,我们站在西阶,在“蒋宅”门前敲了敲门。“蒋宅”门楣上的“天行帖子”已经褪色了,朴素的木门上挂着木制桃符,门上贴着褪色的门神和春联,蒋中丞一家人来开门。
    蒋御史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红色官服,束着腰带。沈素娘头戴红色莲花冠,画了淡妆,身穿绿色抹胸,红色印金花短褙子,淡紫色印金花裙子。
    恩平郡太君叫牛大娘,她束发,头戴桂花发簪,画了淡妆,身穿白色上襦,天蓝色短衫,墨绿色裙子。
    今年两岁的蒋瑎留着短发,脖子上佩戴一块黑玉做成的长命锁,身穿红色抱腹,红色及膝裤,草鞋。
    言律把一篮子荔枝放到厅堂桌上,我们互相行礼。
    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乌米饼,紫砂壶,茶托子,茶盏,甜瓜,冬瓜糖,一个空竹篮。厅堂的椅子上,放着拨浪鼓,五彩风车,玩具算盘。院子里晾着薄被,朝服。书房门口,放着两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书籍。
    蒋中丞给我们倒上茶水。
    蒋中丞说道:“孟中书,沈郡君,瑎儿在家,怕他烫着,咱们常吃温水茶,还望你们多多包涵。”
    言律回道:“没关系的,蒋中丞。”
    我回道:“俞。”
    蒋中丞问道:“孟中书,听闻你在杭州卖了所宅子,杭州的房价,跟汴京一样贵吗?”
    言律回道:“杭州的房价,比汴京便宜一半。”
    言律从书袋里拿出书籍双手递给我,我把书籍双手递给牛大娘说道:“牛郡太君,这是晚辈写的诗词。”
    牛大娘双手接过书籍说道:“沈郡君,孟中书,方才我侬和媳妇还在说起你们呢,我侬和媳妇,孙儿今日下午要离开汴京回常州宜兴。”牛大娘把书籍放在桌上。
    沈素娘说道:“我侬和阿婆正打算来你们宅子跟你们道别。”
    我问道:“牛郡太君,沈郡君,你们是因为赊刀人说的话要离开汴京吗?”
    牛大娘回道:“是了。”
    沈素娘回道:“我侬和阿婆打算明年回汴京,今年的任何宫廷宴会,咱们就不参加了。”沈素娘坐在座位上翻看书籍。
    蒋瑎说道:“爸,我侬几时可以跟春桃姐姐道别呢?”
    蒋中丞拿起拨浪鼓递给蒋瑎说道:“瑎儿,等一会儿,你侬先玩玩拨浪鼓。”蒋瑎转动手中的拨浪鼓。
    牛大娘起身,她把空竹篮挎在手臂上说道:“孟中书,沈郡君,你们在家里坐一会儿,我侬去街上买些菜。”
    言律起身,我也跟着起身,言律说道:“牛郡太君,蒋中丞,沈郡君,蒋瑎,我和娘子要去别的地方送书了,我们先告辞了。”
    我们走出“蒋宅”,言律牵着马问道:“娘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送书?”
    我说道:“去临风家里。”
    言律在路上买了些水果,言律把马拴在一个凉亭旁,我和言律站在西阶,“郭家”宽敞的门楣上,贴着褪色的“天行帖子”,门上挂着木制桃符,褪色的门神,春联。
    言律敲了敲门,门内,我听到临风说道:“来了。”临风束发,头戴玉冠,身穿黑色印金花交领袍。言律把一篮子荔枝暂时放到地上,我们互相行礼。
    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茶托子,茶盏,茶瓶,羊肉干,糖油果子,“水晶皂儿”,凤梨,荷叶糕,炸小鱼干,言律把一篮子荔枝放到厅堂的桌上。院子里,晾晒被子,书籍。地上放着一个鱼篓。
    临风给我们倒上茶水。
    言律从书袋里拿出书籍,他把书籍递给我,我双手把书籍递给临风说道:“临风,这是我自己写的诗词。”
    “谢谢。”临风说道。
    “不客气。”我回道。
    临风翻看了一会儿书籍,不一会儿,他合上书问道:“子定,清容,我和梁娘子是契约恋人,我跟她签订了三个月的恋人契约,她在曝书宴会前说她喜欢我,我分不清她是跟我做戏还是真情。”
    言律问道:“忠维,你喜欢梁娘子吗?”
    临风回道:“我十分喜欢她,我想把她娶回家。”
    言律问道:“忠维,你们的喜怒哀乐,都会同对方分享吗?”
    临风回道:“虽然契约里没有这个规矩,但是我们经常向对方分享一些小秘密。”
    言律说道:“忠维,我觉得梁娘子对你的态度,不是做戏。”
    临风说道:“母大郎是梁娘子的知己,他们从小就认识,我不知道梁娘子是不是把我当成知己了。”
    言律说道:“忠维,你在梁娘子心中一定比母大郎更重要,不然梁娘子会找母大郎或者母大郎的朋友签订恋人契约。”
    我问道:“临风,梁娘子的星宫是什么呢?”
    临风回道:“狮子。”
    我回道:“敏敏和烟月的星宫也是狮子,我以前听烟月说,星宫狮子的女子,会勇敢地向男子表达自己的感情。梁娘子对你是真情流露。”
    临风说道:“我爹娘过几日就从杭州回汴京, 等他们回来了,我打算择个吉日,去梁娘子家里下聘礼。”
    言律说道:“忠维,梁资政今早已经让官家为你们赐婚了,梁资政说他想让梁娘子风光出嫁。聘礼你看着办!”
    临风咧嘴笑,回道:“我一定会把最好的聘礼送到‘梁宅’。”
    我和言律吃了些糕点,喝了茶水,我起身,言律也跟着起身,我说道:“临风,我和郎君还要去我爹娘家送书,我们先告辞了。”
    临风把鱼篓挂在腰上说道:“马未和马成邀请我和‘孓然社’的成员去农田里捉鱼,我也该出发了。”
    我们走出“郭家”,临风锁好门,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我和言律骑马,前往“沈观家”。头戴圆顶斗笠,穿着黄褐色僧袍的僧人晃动摇铃路过报时:“午时。”街道旁,知了在树上鸣叫。
    厅堂的桌上,放着我和言律买的食盒,一篮子荔枝,香炉,桃子,紫砂壶,茶托子,茶盏,荷花酥,渣斗,“樱桃煎”,石榴,一坛酒,一篮子荷叶,羊肉干。香炉里传来薄荷的味道。
    走廊下放着有底座的屏风,屏风上放着古画。院子里放着方桌,方桌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铺着草席,草席上放着正面朝上的书籍。院子的空地上,铺着很多张竹席,竹席上晾晒金灿灿的稻谷,稻谷旁边,放着一把老旧的木制耙子,一些空箩筐,一些簸箕。
    娘头戴山口冠,画了淡妆,佩戴淡绿色葫芦耳饰和项链,身穿紫色抹胸,绿色半袖短褙子,灰褐色裙子,腰上拴着“腰舟”,腰间围着“腰上黄”和淡青色手帕。
    娘给我们倒上热茶后,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们互相行礼,言律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书,我把书籍双手递给娘说道:“娘,这是我自己写的诗词。”
    娘欣慰地说道:“清容,娘感到很自豪!”我对娘报以微笑。
    娘问道:“清容,你回赠言律的藏头诗,也在这本书里吗?”
    我回道:“在的,在第五页。”
    我问道:“娘,阿爹还在守铺子吗?”
    娘说道:“没有,他去给街坊邻居送书了,景大丈让街道司的官员转告你爹,你的书今日在售卖,你爹买了一些书。”
    我问道:“娘,阿爹买了多少本书呢?”
    言律说道:“岳母,娘子今早打算把书袋里的新书送给街坊邻居。”
    娘回道:“我还没问过他。”
    正说着,头戴黑色无脚幞头,穿着黑色短衫,灰色裤子,布鞋,腰上拴着“腰舟”的阿爹走进厅堂,我们互相行礼。
    娘问道:“沈郎,你今早买了多少本清容写的书?”
    阿爹问道:“三十本。”
    娘说道:“清容也买了一些书,她之前打算送给街坊邻居。”
    阿爹说道:“清容,你的书若送不完,阿爹帮你送给我的同窗。”
    “好。”我说道。
    娘说道:“咱们先吃饭吧,自你们从杭州回来,你爹每日都要用荷叶梗喝酒。”
    净手后,娘在收拾桌子,阿爹进了厨房,言律把书袋放进书房,不一会儿,我和言律也进了厨房。
    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饭菜,我们左手拿着荷叶,荷叶里装着米酒,我们把荷叶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帮着阿爹把所有书籍翻面暴晒后,走向厅堂,娘收拾好桌子,坐在厅堂的椅子上看书。娘念道:“斜阳接重山,秋风卷碧水。渡口立乌篷,维扬远归人。”
    娘问道:“清容,你这首《下扬州》,是咱们去年到扬州游玩时写的吗?”
    我回道:“是的。”
    娘说道:“看到这首诗,我就想到了咱们在扬州畅游的日子。”
    阿爹说道:“要我说啊,清容那首《江南秋》的词,让人触景生情。‘山远远,水涟涟。江南作闲客,卧船沾秋色。保障桥头琼花树,瓜州渡口星夜船。’”
    言律问道:“岳父,娘子写的诗词,您都能背下吗?”
    阿爹说道:“清容的诗词今早我都看完了,我人老了,只能记下这一首词。”
    门外,我听到郑学问道:“沈大丈,姜大娘,清容姐姐今日在家吗?”
    娘回道:“她和孟哥哥今日在咱们家里。”
    阿爹说道:“郑学,进来坐吧。”
    郑学留着总角,身穿白色镶青边襕衫,肩上挂着一个书袋,腰上拴着“腰舟”,手上提着一个食盒,他走进厅堂,把食盒放在桌上,我们互相行礼。阿爹给郑学倒上石榴渴水。
    郑学从书袋里拿出《清容诗词》,他把书双手递给我问道:“清容姐姐,你可以在第一页给我签名吗?我是你的书迷。”
    “好。我去书房给你签名。”我双手接过书籍回道。
    “娘子,我去书房帮你研墨。”言律说道。
    “多谢郎君。”我开心说道。
    “不客气。”言律回道。
    书房内,摆放着笔墨纸砚,笔搁,笔洗,笔架,木制镇尺。
    言律帮忙研墨,我提笔写字。
    我说道:“郎君,我打算今日帮爹娘收稻谷,收完稻谷我们再回去吧!”
    “好。”言律说道。
    言律问道:“娘子今日还要继续送书吗?”
    我回道:“要送的,我打算去递铺给小姑和德宁公主寄书。”
    言律问道:“娘子下午一共要送几本书呢?”
    我回道:“七本书。”
    言律数了数书袋里的书籍,他拿了一些书籍出来,他把书袋挎在肩上。
    书房内的窗户是敞开的,阿爹问道:“郑学,今日是你们小学放假休沐的日子吗?”
    郑学回道:“不是,每月五日休沐一日,今日初二,夫子回家忙农事,他为我们放了一日农事假。”
    阿爹起身,拿起木制耙子,推了推稻谷。
    娘拿起一枝新鲜的荷叶说道:“郑学,你知道碧筒饮吗?”
    郑学摇摇头,娘单手托着荷叶,她将荷叶梗弯曲朝上,她把荷叶递给郑学说道:“你把石榴渴水倒入荷叶里,这就是‘碧筒饮’。”
    郑学小心翼翼地把石榴渴水倒入荷叶中。
    郑学喝完了渴水,他把荷叶放入渣斗问道:“姜大娘,这是您创造的渴水喝法吗?”
    娘回道:“清容姐姐和孟哥哥上月去过杭州,这是杭州当地的饮酒风俗,我把酒换成了渴水。”
    不一会儿,阿爹走向厅堂说道:“娘子,王大娘方才说,夏御史一家人今日要离开汴京,夏御史去并州做知州,王大娘过些日子要收稻谷了,咱们去帮衬帮衬。”
    娘说道:“好。”
    我和言律走出书房,我把书籍双手递给郑学说道:“郑学,我已经把姓名签好了。”
    郑学双手接过书籍说道:“谢谢清容姐姐。”郑学把书籍放进书袋,他挎上书袋。
    我回道:“不客气。”
    秋云束发,头戴红色发带,身穿杏色及膝圆领衫,淡青色裤子,草鞋,腰上拴着“腰舟”,手上提着竹编蝈蝈笼的秋云在门口说道:“学弟,咱们来斗蝈蝈儿吧!”
    郑学说道:“来了。”郑学和我们作揖道别。
    娘说道:“秋云,快进来试试‘碧筒饮’。”
    秋云走到厅堂后,她放下蝈蝈笼,我们互相行礼。
    秋云问道:“姜大娘,‘碧筒饮’是冰饮子的名字吗?”
    娘拿起一枝荷叶说道:“碧筒饮是一种饮酒风俗,我把酒换成了石榴渴水。”说话期间,娘将荷叶梗曲折后,倒了一些石榴渴水,递给秋云。
    秋云喝完渴水说道:“真好喝。”秋云把荷叶放进渣斗。
    秋云问道:“姜大娘,荷叶中间的小孔,是您用稻谷戳破的吗?”
    娘说道:“我用发簪戳破的。”
    我问道:“秋云,最近你家田里的稻谷收了吗?”
    秋云回道:“没有。爹娘说今晚我们吃了晚饭,就和苗翁翁他们一起去田里收稻谷。”
    秋云和我们作揖道别,我们作揖回礼,秋云提起蝈蝈笼说道:“学弟,郑哥哥说你家在晒稻谷,你来我家斗蛐蛐儿吧。”
    “好。”郑学说道。
    秋云和郑学走出大门。
    我起身,言律也跟着起身,我说道:“阿爹,娘,我和郎君要去递铺寄书,我们先告辞了。”
    娘问道:“清容,言律,晚上你们就在咱们家里吃饭吧!”
    我回道:“好。”
    言律说道:“岳父,岳母,晚饭前我和娘子来帮你们收稻谷。”
    阿爹和娘笑着说道:“好。”
    我们和爹娘作揖道别,爹娘作揖回礼,我和言律手牵着手,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