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萧景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父皇,您还好意思问我何苦?我曾带着将士出生入死,开疆扩土,战功赫赫,最后却是他萧景煜坐拥天下,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嫡子,我是庶子?」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萧御琰面前,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去他的嫡庶尊卑,我不服!」
「从小到大,靖安王因为他的母妃有您的宠爱备受你重视,萧景煜因为他母后有尊贵的嫡子身份,唯独我,什么都没有,你从来没有正眼相待!」
萧景煦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只有我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杀出重围,数十万将士对我一呼百应,我的能力和品行哪里不如他们了?」
「凭什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萧景煜当太子?」
「如果是大哥,萧景宸登基为帝,我甘愿俯首称臣,辅佐他平定边疆,可是他萧景煜凭什么?
「就凭着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一个昏庸的草包罢了!」
萧御琰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儿子,心中悲凉不已。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儿子心有不甘,他也曾想过将皇位传给这个骁勇善战的儿子。
可是,萧景煦的性格太过刚愎自用,缺乏帝王应有的权衡之术,若是让他继承大统,恐怕会将大梁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御琰静静地听着,直到萧景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缓缓开口:「景煦,你确实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但你却不懂得权衡之术。」
「帝王之道,并非只有武力征伐,更需要的是治国安邦的才能,是平衡各方势力的智慧,你……终究不是做皇帝的料。」
「够了!」萧景煦怒吼一声,打断了萧御琰的话,「你总是说我不懂权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逼宫?还不是因为你偏心!你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萧景渊和萧景煜,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为了证明我自己!」
萧景煦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父爱的,他想要认可,他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可是,他最终还是败了,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和怨愤蒙蔽了双眼的儿子,心中悲凉无比。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御琰知道现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萧景煦的想法。
这个儿子从小便心高气傲,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今他已成阶下囚,再多的责斥也无济于事,只会加深他心中的怨愤。
「罢了,你好好反省吧。」萧御琰挥了挥手,疲惫地站起身,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一股萧瑟的暮气。
萧景煦看着萧御琰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牢门边,用力地摇晃着生锈的铁栏杆,嘶吼道:「父皇!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萧景煜他根本就不配!他有的不过是一个嫡出的身份,论才干,论能力,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铁链碰撞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萧御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通道里,没有一丝停留。
「哈哈哈……」萧景煦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讽刺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凭什么?他萧景煜到底凭什么?我为大梁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
「我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到头来,他安享富贵,我却只能俯首称臣?!」
空荡荡的天牢里,回荡着萧景煦愤怒的咆哮。
他一拳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从拳头上传来,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楚。
曾经,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率领着千军万马,为大梁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那时候的他,是战场上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萧御琰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可,渴望建功立业,渴望名垂青史。
可是,这一切,都在萧景煜被立为太子那一刻,化为了泡影。
他无法接受,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竟然比不上一个嫡出的身份。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命运玩弄,不甘心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于是,他铤而走险,发动了兵变。
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威望,一定能够推翻萧景煜,夺取皇位。
然而,他败了。
如今,他沦为阶下囚,失去了兵权,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未来。
曾经的荣耀和野心,都化为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楚倾歌的闺房内,雕花的窗棂外,盛开的月季花香也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铜镜中映出她焦灼的面容,眼看着再过段时间就要进宫了,楚倾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闺房内团团转。
精致的绣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她试过各种办法,装病、逃婚,甚至还想过要自毁容貌,可是都被一一识破了。
「小姐,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白芷看着楚倾歌绝望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
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打断:「好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芷无奈,只好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小姐,您也别太难过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楚倾歌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白芷退下。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