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楚倾歌听到「爹」这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自责,若不是为了保全楚家,她也不会被迫入宫,更不会经历这锥心之痛。
都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傅逸川,是她害了所有人……
「娘娘,您别这样说」白芷连忙安慰道。
「不,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所有人……」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白芷心疼地将楚倾歌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可是,她知道,有些伤痛,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抚平的,只有时间,才能慢慢地冲淡一切……
然而,时间似乎并没有冲淡楚倾歌的悲伤,反而让她的思念更加浓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是傅逸川温柔的笑容,醒来却是冰冷的床榻和无尽的空虚。
曾经欢声笑语不断,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傅逸川临终前痛苦的呻吟,那被利箭穿透胸膛的画面一遍遍地在她脑海中重演,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原本鲜活的心脏凌迟。
楚倾歌常常一坐便是一整天,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
窗外,明晃晃的盔甲晃得她眼晕,刺眼的阳光下,那些羽林卫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守在锦华宫外。
曾经,萧景煜也这般大张旗鼓地派人守护锦华宫,说是为了保护她,怕她有危险。
那时,他看向自己的眼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柔情蜜意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如今,同样的羽林卫,同样的阵仗,却将她囚禁于此,如同笼中鸟,插翅难飞。
楚倾歌绝望地仰起头,任凭泪水肆意奔涌,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明明前不久还……」楚倾歌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命运的不公。
他明明说过会保护她,会爱她一生一世,可是转眼间,就亲手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和解释,执意要赐死傅逸川?
「为什么?为什么?!」楚倾歌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桌子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小姐!您别这样,您会伤到自己的!」白芷心疼地抱住楚倾歌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您要保重身体啊,将军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楚倾歌的手渐渐无力地垂落,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白芷,你说……如果,如果我不曾得他宠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是不是逸川就不会……」
「小姐!您别说傻话了!」白芷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楚倾歌,「那些人想要害您,哪里管您得不得宠!没有傅将军,还会有李将军,王将军……他们总能找到法子」
白芷说到此处,顿了顿,语气更加悲愤,「说到底,都是那些人蛇蝎心肠!您别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您已经够苦了……」
楚倾歌苦笑一声,是啊,在深宫中,无论受宠还是失宠,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身不由己。
她无力地扶着桌子,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小姐……」白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的眼神制止。
「我想一个人静静……」楚倾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白芷无奈,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为楚倾歌关好房门。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楚倾歌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傅逸川的点点滴滴。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坚定守护,如今都化作了 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待我……」楚倾歌痛苦地捂住胸口,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恨萧景煜的冷血无情,更恨自己的愚蠢天真。
她早就知道,帝王之爱,最是凉薄,最是不可信。
她明明提醒自己不要步入柳云裳的后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终还是……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曾经灵动的双眸,如今黯淡无光;
白皙的脸颊,此刻毫无血色;
红润的双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只剩下苍白和干裂……
这还是她吗?那个自信张扬、敢爱敢恨的楚倾歌,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娘娘,该喝药了。」门外,传来宫女恭敬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味。
白芷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轻轻地将药碗递到楚倾歌面前,柔声劝道:「娘娘,多少喝点吧。您已经许久未进食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楚倾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这该死的药,比毒还要难以下咽。
「拿走!拿走!」楚倾歌猛地推开白芷的手,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白芷吓得手一抖,险些将药碗打翻,她慌忙稳住,心疼地看着楚倾歌:「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药味太苦?」
「不是……」楚倾歌虚弱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闻到这股药味就觉得恶心,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她茶饭不思,食不知味,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就尖尖的下巴如今更是瘦削得厉害,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呕……」楚倾歌又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娘娘,您……」白芷见状,更加担心了,她伸手探了探楚倾歌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娘娘可是肠胃不适?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