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能顾得上走私文物的事？
    他又怎么会想到高飞会有这一招？
    正是这一招，让他连争取无期徒刑改判的机会都没了。
    这可是可以免他一死的关键。
    现在关键没了，柯乘风面前只剩下死路一条。
    高飞把保温杯放回桌上，缓缓剖析柯乘风的犯罪动机。
    “从严丹奇被抓，我知道你是幕后黑手时，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要那些文物干什么？”
    “柯家那么大，用钱能买的东西你都能弄到。”
    “所以你想要的是钱买不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是你花钱也得不到满足的？”
    “你的自卑、嫉妒……”
    “你想成为柯家继承人的野心……”
    “这些都是金钱买不来的。”
    “但这些和文物又有什么关系？”
    “文物是你用来讨好外国资本的手段。”
    “你为什么要讨好外国资本？”
    “因为你想要对抗你大哥柯华云，想靠外国资本的支持站稳脚跟。”
    “国内的大投资方都被你大哥柯华云掌控着，他凭实力征服了他们，成为了公认的柯家继承人。”
    “那你呢？”
    “你在国内找不到金主支持，只好一门心思往国外资本那边凑。”
    “柯华云凭的是真本事、真实力去拉投资，为柯家事业添砖加瓦。”
    “而你呢，走的是私运文物、讨好外国金主的路子，只为了给自己争夺继承权加码。”
    “那些属于咱们华夏的宝贵文化遗产，被你当成了巩固继承地位的工具。”
    “后来，柯华云可能察觉了你的所作所为，但看在兄弟情面上没有为难你。”
    “可你，却动了杀机。”
    “你做这一切本就为了继承人的位子，结果却被你大哥发现了。”
    “羞愧和自卑让你心态扭曲至极，于是你开始盘算如何除去柯华云。”
    “那场车祸是你精心策划的，一石二鸟，连柯辰雨也想一并解决。”
    “你明白柯辰雨其实无意争家产，但你不放心，杀了柯华云后还想对柯辰雨下手。”
    “无奈时间紧迫，对柯辰雨的行动只进行一半你就匆忙离开。”
    “柯辰雨最终成了植物人，你也动过杀心，但若再动手就太引人注目了。”
    “加之柯辰雨已无威胁，你便没再管他。”
    “你原以为独子的身份能让你父亲柯自然把家族事业全权交给你。”
    “可没想到，你大哥的女儿柯青羽依然能压你一头。”
    “她的能力不输其父，带领柯氏企业走向新高度。”
    “你对柯青羽不屑一顾，因为你有了外国资本的撑腰，自认在柯家站稳了脚跟。”
    “况且，柯青羽仅是你父亲的孙女，你并未将她视为对手。”
    “你继续干着走私文物、讨好国外人士的勾当。”
    “女儿与赵元泰之子的联姻便是明证。”
    “为何要与海蓝博物馆馆长赵元泰攀亲？”
    “你明明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
    “牺牲女儿换荣誉？”
    “我猜，是赵元泰让你进退维谷，受他胁迫。”
    “这些年来，你和赵元泰沆瀣一气，他早已洞悉你的心思。”
    “他也看到你坐稳继承人的宝座。”
    “若赵元泰的儿子娶了你女儿，柯家未来的产业他也能分一杯羹。”
    “你别无选择，只能与赵元泰结盟。”
    “因为他能帮你‘打通关节’，用赝品替换真文物。”
    “如果我没猜错，柯赵两家联姻一旦完成…”
    “你就会想法子除掉赵元泰，让海蓝博物馆的秘密永远沉寂。”
    “随后再解决掉你女婿赵协捺，让他连尝一口柯家产业的机会都没有。”
    “同时吞并赵家，一箭双雕。”
    说到这里，高飞稍作停顿。
    他抬眼，锐利的目光直射柯乘风。
    “柯乘风，我所说的，没有冤枉你吧？”
    面对高飞的剖析，柯乘风笑了。
    那响亮的笑声中却透着几分凄凉。
    他的眼神不再狂妄与放纵。
    此刻，柯乘风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原以为没人能透视自己的内心，却不料，这个22岁的年轻警官，似乎能一眼望穿，字字锥心！
    王田浩不明白柯乘风笑什么。
    笑？
    王田浩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柯乘风坦白走私文物时，王田浩信心满满。
    他认为翻案稳了。
    一次性供出这么多人，揭露如此重大的犯罪行为，绝对是重大立功表现。
    然而王田浩怎会想到，高飞早就破了此案！
    牵涉海蓝博物馆及文化部门多人，大案迅速告破，王田浩对高飞的能力感到惊讶。
    做了这么多年律师，22岁刑警竟能扳倒柯乘风这种级别的罪犯。
    王田浩觉得高飞前程似锦。
    同时，他的当事人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审讯室内，柯乘风的笑声渐弱。
    他又恢复了“笑面虎”的姿态，只是，他的目光变得阴冷。
    “看来，你是不留活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请注意言辞，生死由法律判定，与我无涉。”高飞语气严厉。
    柯乘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好，很好。”
    他眯起眼，与高飞对视。
    审讯室里回荡着他意味深长的话语。
    “你非要判我死刑？”
    “呵呵……”
    “我改主意了。”
    “我非得活着出去，好好喊你一声侄女婿不可！”
    高飞同样以玩味的口吻回应。
    “你想越狱？”
    观察室内，封化安等人被高飞的玩笑逗乐了。
    王田浩作为辩护律师，尴尬得满脸通红。
    他知道柯乘风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不过是逞口舌之能。
    铁证如山，死刑难逃。
    王田浩也无力回天。
    柯乘风却不在乎高飞的玩笑。
    他眯着眼，悠悠开口。
    “年轻人，海蓝太小了。”
    “外面的世界多广阔、多深邃，超乎你的想象。”
    “记住我今天的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只是海蓝的一名小警察。”
    “你以为破了我走私文物的案子就很了不起？”
    “呵呵……”
    “有些案子、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也不是海蓝警方能处理的。”
    柯乘风深沉地叹了口气。
    “原本我不想以鱼死网破的方式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