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戴宗眉目凝重。
林冲知他心中所虑之事。
当即对戴宗说道:“戴院长,你放心,倘若事发,我装做不认识你便是。”
戴宗心下苦恼。
这林冲,可是吴用的贵人。
看在吴用的面上,他也不好拂了林冲的面子。
当下他举杯道:“先生说的哪里话,难道我戴宗还怕先生连累么?”
李逵听到这里,猛的一拍大腿。
冲戴宗喊道:“戴院长,我说一开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现在,方才对劲了起来,哈哈……”
戴宗懒得搭理林冲,他给林冲斟了一杯酒,说道:“这是咱们江州有名的玉壶春酒,先生且请品尝一杯试试。”
林冲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觉味道辛辣干涩。
入喉却自有一股甜味。
不禁伸出大拇指来,夸道:“好酒,好酒。”
“哥哥,给我尝尝。”
李逵在一旁喊道。
“给。”
林冲刚将酒壶推了过去,李逵便是双手抢了过来,昂起脑袋,咕噜咕噜就把一壶酒给喝了个干净。
“跟喝水没啥两样啊。”
李逵伸了伸舌头。
戴宗苦笑道:“美酒给你这样糟蹋,当真是可惜。”
李逵只是嘿嘿傻笑,又开始将肉一股脑的往自己嘴巴里塞。
林冲起身,俯视江景。
但觉阵阵微风拂面,瞧见眼前,好一座浔阳楼。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戴宗也跟在林冲身边。
他有意试探道:“先生,我听闻,吴学究,去了一座什么水泊梁山落草,不知先生,是在哪里认识的吴学究?”
林冲心下生起一丝防备。
眼下戴宗,可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他跟吴用的关系,到底可不可靠也未知。
自己自然是不能贸然将自己底细和盘托出。
“戴院长,日后与吴用见上一面,自然就知晓了。”
林冲打了个迷糊。
“哈哈,说的也是。”
戴宗见问不出个什么来,只得作罢。
但心里却对林冲怀疑了起来。
敢公然题高俅与蔡京的反诗,他的胆色可不一般。
“那是在干什么?”
林冲指了指浔阳楼下方。
戴宗瞧见,江边聚集了两波人,各自对峙,面色狰狞,似乎在争吵些什么东西。
“这浔阳江边,常有渔夫打鱼,想必是两波人,为了一些鱼争执了起来,见怪不怪了。”
戴宗笑了笑。
“哪里有争执?”
李逵却是扒拉了过来。
“铁牛,好好吃你的饭便是,外边的争执,与你有何干系?”
戴宗问道。
“我吃饱喝足,正愁这满肚子力气,没处发泄呢,既有争执,我且去替他们主持公道去。”
说罢,李逵兴冲冲往下赶去。
戴宗顿时面露担忧之色。
“铁牛,回来。”
林冲见状,说道:“不妨让李逵去主持下公道,没准有意外收获呢?”
戴宗苦笑道:“先生有所不知,这附近的渔夫,可都是拉帮结派的,便是官府,也不敢轻易开罪他们,李逵又是火爆脾气,去了必定惹出事端来,到时候,我也救他不得。”
林冲这才说道:“那咱们快跟上前去,若李逵有什么危险,倒可以出手救他。”
说罢,林冲朝李逵追了上去。
戴宗也只得跟上去。
心里却好奇。
怎么这林冲,如此看重李逵这个粗蛮汉子?
李逵来到那两波人前,瞧见两波人争的面红耳赤,不禁嘿嘿笑道:“你们两伙人,在争执些什么?且说给我听听,由我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那两伙人,正争执间,见没来由的冒出一个黑厮,还大言不惭,要听各家争执言语,主持公道,谁也没把他瞧在心上。
李逵见无人搭理自己,顿时心里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他回头瞥了一眼,不见林冲。
当即揪住其中一个渔夫,怒道:“你黑老爷问你话,如何不回答?是不是讨打?”
他举起拳头,就要照那渔夫脸上砸去。
猛然间想起林冲的话,那拳头落在那渔夫上方,却是迟迟不敢落下去。
他自寻思:哥哥给我钱,又请我喝酒吃肉,我对他是一万个佩服,他教我不可无故伤人,我怎可违了他的命令?
那渔夫被李逵擒住,眼瞅着要结实挨上一拳,哪知这李逵的拳头迟迟未曾落下。
见他似乎在寻思什么,渔夫大怒,反先一拳打在李逵下巴处。
李逵被疼痛惊醒。
他龇牙咧嘴。
“好你个王八蛋,你黑爷我没来打你,你反过来打老子了?”
李逵将那渔夫高高举起,心里的一丝理智早已给冲动淹没。
直接将那渔夫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渔夫见状,再也顾不得争吵,纷纷朝李逵动起手来。
李逵打红了眼,这上来的渔夫,一拳一个,一脚一双,打的好不尽兴。
不一会的功夫,两伙渔夫都给李逵打趴下,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林冲与戴宗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李逵赶紧跪在林冲面前,嘴里说道:“哥哥,我好心给他们主持公道,没曾想,他们反先来打我,这可怪我不得,我没无故打人。”
林冲看李逵老实认错的模样,心想,管制李逵已有了几分效果。
当下冲李逵说道:“起来吧,我不怪你。”
“哥哥真不怪我?”
李逵登时咧嘴笑了起来。
他打了这些渔夫,都没林冲一句不怪你来的痛快。
“不怪。”
林冲摇了摇头。
他也看的清楚,是这些渔夫先动的手。
“什么人,胆敢在我这里打架?”
此时,江面上,一条渔船上,站着一人。
他手持一条竹竿,划动江面,那艘渔船,好似飞一般赶来。
其他渔夫见了此人,脸色纷纷一喜。
“主人来了,这黑厮,今日可遭殃了。”
那人划了艘小船过来,还未靠岸,他先撑起竹竿,纵身高高跃起,在那空中翻了几翻,稳稳的落在了林冲等人的面前。
林冲看那人时,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纱万字巾,掩映着穿心红一点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
“主人。”
其他渔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纷纷起身。
“怎么回事?”
那人满脸严肃之色。
那些渔夫面面相觑。
接着纷纷指向李逵。
“我等正在为那筐金鱼争执,不曾想跑来一个黑厮,大言不惭要给我等主持公道,我们不服,他还出手打人,将我们弟兄几个,全给打伤了。”
“哦?”
那人一双眼睛,尽皆落在了李逵的身上。
“哪里来的黑厮,敢无故打人?”
李逵连忙摇头:“你可别乱说,是他们先揍我的,可怪不得铁牛。”
“铁牛?你伤我弟兄,今日,我倒要叫你变死牛!”
那人举拳,便朝李逵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