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缓缓特意等徐趣回来,和徐趣说起了白天的事情,徐趣笑着说:“是吗?我这个当兄长的还从未发现自己的妹子有这么高的经商天赋呢。”
缓缓戏谑又调皮的笑道:“那你这个粗心的兄长可同意分给你有天赋的妹妹一些股吗?”
徐趣思索了一下,淡淡的笑着说道:“这股从你这伯乐嫂嫂的股份里分出来,你可愿意吗?”
缓缓不假思索的说道:“愿意。”
徐趣收起笑容,说道:“我是说真的。”
缓缓也正色道:“我也是说真的。”
徐趣问:“你都不问清分多少,就同意了?”
缓缓好奇道:“你只问我愿不愿意分,也没说分多少啊。”
徐趣无奈,长出一口气说道:“不都是先你来我往的还价吗?”
缓缓笑嘻嘻的看着徐趣说:“相信你这大掌柜能公平从事”。
徐趣无语,看了缓缓好一会儿说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没有说清楚。”
缓缓甜甜的笑着,在跳跃的烛光下,她眼中的光芒如星子般闪耀。她拉住徐趣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香月也同意了,你这大掌柜也同意了,这下我的施施胭脂又有了助力,生意扩大了,收入必会增加,那分出去的区区股份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说对吗大掌柜?”
徐趣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温柔且专注的看着缓缓,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缓缓循声望向门口,嘴里回应道:“进来。”
徐趣随着缓缓的目光看向门口,进来的是大平,他说道:“公子,少夫人,管家差我来请您二位去夫人那里,说客人到了。”
“什么客人?”缓缓话一问出口立马反应过来,又接着问道:“是岭南来的客人吗?这么快?”
没等大平回答,徐趣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大平一走,缓缓问徐趣:“听你的口气早知道?”
徐趣解释道:“也是今日刚听说,一回来光顾着听你说事,忘记告诉你了,咱们先走吧,路上详说。”
一路上,徐趣跟缓缓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岭南道道府常大人的夫人一行路上顺风顺水,今日晌午就提前到达了上淮。因为是受到上淮州府石大人的夫人和谢谨的共同邀请改变行程来的上淮,道府夫人常夫人便受石夫人邀请住进了州府大人的府上。
本来同行的曹掌柜夫妇和随行仆从也可以住进州府大人府上,只是住所会稍显紧张。况且谢夫人有意与曹掌柜夫妇拉近关系,好谈谈香云纱的生意,谢谨便盛情邀请曹掌柜夫妇一行人来徐府住,这样一举两得,谢夫人方便谈事情,曹掌柜他们也住得舒坦。
这样一路说着,徐趣和缓缓已到了静园堂屋外。堂屋里灯火通明,从门外就能听见屋内说笑的声音。缓缓和徐趣赶紧进屋,一进屋就看见谢夫人坐在主座左边的位置上热络殷勤的笑着,主座右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曹掌柜,那曹掌柜看上去四十多岁,即便此时正笑得十分开怀也难掩他的精明。
谢夫人给徐趣、缓缓还有来客互相介绍,缓缓对曹掌柜行礼后又急急忙忙和坐在客座上的曹夫人互相行礼。礼后,曹夫人旁的座位上的人站起来对缓缓问好,缓缓这才发现曹夫人旁的人竟然是谢谨!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这?”缓缓有些纳闷。
谢谨并未在意缓缓表现出的疑惑,她礼节性的对缓缓行了礼,就坐回去了。
倒是谢谨一旁座位上的大姑姑一直好整以暇的看着缓缓,看缓缓木呆呆的,哂笑道:“这是待客的场合,别失了态。碧画从今日起就住在徐府了。”
“嗯?”缓缓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看着谢谨和大姑姑,“这不合礼节吧?”她心里想。
大姑姑仿佛知道缓缓在想什么,得意的挑眉道:“曹掌柜夫妇只懂简单的官话,从岭南跟来的懂官话的人跟道府夫人住在了州府大人家,眼下徐家又找不到懂岭南话的人。这眼看着之前的筹划即便不付诸东流也要大打折扣了,幸亏啊,多才多艺的碧画通晓一些岭南话,愿意帮我们从中传译,否则啊,啧啧……唉,我们徐家有碧画才真是有福气啊。”
缓缓听着这话,知道大姑姑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心中不免有些别扭,她无语的看着谢谨和大姑姑。
谢谨本来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在大姑姑说完这番话后,挑起眼皮迅速看了徐趣一眼。
虽只是转瞬的一眼,但那是一个什么样情绪万千、意味深长的眼神啊?含情脉脉、情意绵绵还故作矜持。
缓缓以为自己看错了,晃了晃头又看过去,只见谢谨已经笑着转向曹夫人那边。
正当缓缓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旁的徐趣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和徐趣一起坐到了对面的客座上。
早已坐在那里的香月坐姿高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只在和缓缓对上视线时向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
缓缓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只能对香月露出一个干瘪的笑。
不久,二叔也来了,一番寒暄过后谢夫人把主座的位置让给了二叔,自己则坐到了曹夫人身旁。
一时间,缓缓的对面是一幅这样的画面:几位女眷虽陌生却又在努力佯做热络的交谈。而缓缓的耳旁则充斥着二叔与曹掌柜场面又客套的大笑声,那是在连比划带猜下仍不能顺利沟通时用来掩饰尴尬的。
然而缓缓并不关注这些,她坐在那里,默默的问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多心了?而后她又看徐趣,发现他并无异常,目光一直专注的锁定在二叔和曹掌柜那边。
徐趣是在学二叔怎么处理生意上的事吧?想到这里缓缓有些羞愧,徐趣耳听不便,却还抓住机会一心向学,而自己都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缓缓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曹夫人那边。曹夫人身量娇小声音却很高亮,因而谢夫人在说话时也就相应的提高了音量。
从她们的交谈中缓缓得知曹掌柜夫妇和随行的仆从会住在静园谢夫人那里,而谢谨会住在大姑姑的院子里。
这个安排让缓缓觉得有点怪,但她顾不得细想,便又听到她们说明天曹掌柜夫妇会随道府夫人参加一个州府夫人举办的宴会,这个宴会谢夫人、大姑姑和谢谨也会参加。
再之后的几天谢夫人和二叔会陪曹掌柜夫妇到上淮的山水名胜之间逛逛,她们还会去徐家的产业比如永盛坊去看看。听到这里缓缓笑着想,前边是待客之道,铺垫了这么久,这才是重点。
接着,谢夫人还问曹夫人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徐家也会尽量帮他们安排,让他们的行程没有遗憾。
在这个交谈的过程中,谢谨一直笑着给两边译话传话。但据缓缓观察,谢谨的岭南话也并不那么的流利,因为有时也会停顿下来想一想该怎么说。且她听曹夫人说话的时候有些一闪而过的小表情让缓缓觉得谢谨也许并没有听懂曹夫人的话,至少没有完全听懂。但谢谨一直表现得很是自然得体,和其他人一起维持着整个对话的良好气氛。
缓缓一直在认真观察整个对话,不放过每一个的细微之处,一直到宾客尽欢,各自辞别回到各自住处,她都在暗自琢磨着有些话她们这么说的目的。而徐趣也是一路无话,回去以后也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直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缓缓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开眼看着屋顶问了一句:“唉,你知道谢谨要住进来吗?”问完,缓缓侧过头看徐趣,他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缓缓不看着徐趣问,本来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到了便说出来而已。
她看了徐趣一会儿,笑容始终不自知的挂在嘴角上,不久倦意袭来,她便又躺下沉沉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