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景尴尬地看一眼时间,将近十一点。
“daddy才不是猪呢。”小团子抗议,“不许你说。”
易宗游看着他,“还想吃红豆圆子吗?”
“我想吃。”damon没骨气地撇撇嘴,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了。
易宗游喉咙里仿佛轻哼了声,“他叫余景,有名字。”
“我知道了。”damon为了红豆小圆子粥忍辱负重。
余景:“……”
只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须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是真的。早饭是午餐肉三明治,红豆圆子粥,还有一碟橘子和菠萝拼盘。
damon吃惯了西餐,可底子里却是个中国胃,他看桌子上什么东西都是香的。
倒是余景没什么胃口,心里一直惦记着易宗游手术的事情,他不怕再次被忘记,只是怕对方会出什么意外。
脑部手术风险那么高,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家里人同意的。
肯定碰了不少钉子。
易宗游看着一脸难过的余景,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敲。
“不喜欢吃我再重新给你做点。”
“喜欢。”余景喝起粥。
一旁的damon捕捉到这句话,举手称赞:“重新给我做。”
“做梦。”
“......”
“你要去多久?”他问。
“手术顺利且没有并发症的情况下,两到三周。”易宗游说,“不会太久。”
余景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但他特别特别希望现实亦是如此。
“平安回来,我等你。”
“一定会。”
易宗游抬手放在他后颈上捏了捏,“等我。”
等我。
等我,小景。
梦里男人的脸庞模糊不清,站在白茫茫中,像是被一捧虚无的云裹住,只重复这句话。
等我,小景。
余景下意识抬脚向他走去,却发现脚下也是云,踩空后猛烈的失重感传来,耳边是不断下坠的风声,最后依旧落在一片银色之中,是雪。
他触碰到地上的冰凉,冷的连思绪都被冻结,身后隐约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转过身,易宗游站在那年深冬夜晚堆起的雪人旁,笑着冲他伸出手。
余景额角生了一层薄薄的汗,盯着天花板怔神了大约有两分钟,才抬手把闹钟关掉。
今天是易宗游离开京市的第七天,整整一周了。
damon四天前被辛西接走,还特意嘱咐说下次来要吃易宗游做的红豆圆子粥,余景只点头说好,心里却不敢保证还有没有下次。
早上他依旧踩着点进公司。
很久没人接余设计师上下班,虽然大家不敢当面议论易家的私事,但背地里闲话还是有在传,但仅仅停留在闲话层面。
就连段左也忍不住跑去余景办公室。
“景,咱这什么情况?”
“不是。”他手放在余景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余景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思绪显然还在天边飞,怔神了一会才回神说。
“你怎么在这?”
“......”
段左崩溃抱头,“完了完了,现在连精神都出现问题,我得给陈策打个电话....”
余景不明白他又在搞什么名堂,只好继续对着电脑发呆。
易宗游说两到三周就会回来,现在手术应该已经结束了,又听薛非寒说只有他父母陪在医院,其余人一律见不到,消息如当年一样封锁紧密。
好想见他。
下班后在公司大楼门口遇到了许霄凡,余景简短地跟他打招呼,而后越过人继续走。
胳膊从后面被握住,他有些不明所以回头看。
“易宗游这样对你,你还要继续等?”
许霄凡眼底有浓稠的怅然,似乎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声音也很哑。
余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但这件事关乎易家,自己并不会无端传出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景。”许霄凡喊住他,苦涩道,“你能告诉我,为了易宗游回国,后悔了吗?”
余景:“回国只是工作需要,我没想过自己能再遇见他。”
“可是你遇到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你知道现在外面流言传的多难听吗。”
“之前那样光明正大的公开,现在却又玩消失,余景,你别傻了好不好。”
许霄凡握着他的肩,声音很低。
“你眼里看得到我吗,你看看我吧。”
余景挣开他,脸上表情很淡。
他现在心里只有易宗游手术这件事,全然没力气跟人理论。
“霄凡,我心里没有你。”
“感情可以培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对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固执的学弟身份,“如果别人不知道珍惜你,我来珍惜,我绝对不会做的比他差。”
许霄凡的眼睛快要被执念和难过蒙蔽。这么多年余景像束之高阁的鱼,而他则是日夜仰头期盼的那只猫,易宗游的再次消失无异于就是上天给的机会。
不牢牢把握住,可能这辈子都注定要错过余景。
“如果感情可以培养,那谁和谁都可以相爱了。”余景看着他,“那不是爱。”
“就算没有易宗游,我也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和任何人去刻意培养一段感情。”
“霄凡你清醒点吧。”余景似乎也很累,“我最近真的没有心绪思考这些事情。”
“可是…..”
“余先生。”
韩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打断二人的对话,神色依旧谦逊,“我送您回家。”
余景脸色略显愣怔,但又仔细一想可能是易宗游嘱托的,自己又放下心来。
上车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问易宗游的情况,韩宁也确实一概不知。
“不过您别担心。”他安慰余景,“手术成功率很高,我们耐心等待就可以。”
余景没再说话。
自己的心像是被悬挂拉扯,仿佛下一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急着去做,思绪焦灼凌乱却只能被掩藏在安静的脸色下。
他不怕再次被忘记,他怕世界上再没有易宗游这个人。
两周时间过去,仍然没有回信,余景也越来越沉默。
十二月初的太阳干燥,带着冷风袭进办公室内,段左关上窗后抱手靠在桌边看着电脑上那一串乱码,视线又落到电脑面前的人。
对方看起来倒不像是在难过,而是心事重重游离在人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