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回门宴,听着像是那么一回事,参加的却是没几个人。
梁帝子嗣单薄,只一子三女。
长女华阳公主和亲嫁去了北蛮,在京城的也就剩下一子二女。
萧宝卷倒是早早的领着太子妃沈婉眠来了,齐淮和与萧宝嘉执着手一起。
只太康公主萧宝宸是一人来的,江元昉代替兄长大婚后没再京城多加逗留便回了漠北。
萧洋的后宫也算的上是干净,位份高些的只皇后徐允章一人,其他都是些位份低的常在罢了。
原也是有些妃子的,可不知是不是他这人命中克妻,后宫里妃子就没几个命长的,接连病故。
萧宝嘉和萧宝宸的生母皆是如此。
只皇后这么些年平安无事。
萧洋索性懒得纳了,纳一个死一个,不知道到还以为他是什么不祥之人。
也不好叫那些有女儿的大臣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倒也不是皇后的问题,毕竟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开始死侧妃了。
齐淮和是第二回见着他将来要扶持上位的萧宝宸,上回还是在琼林宴的时候。
比之太子确实沉稳不少,面相也正。
按程老头说的,这人当得上贤德二字,有能力,有胆识,有魄力。
唯独败在了是个女子之身。
萧洋允她参与朝政都是存着利用的心思,让她做萧宝卷的磨刀石。
可却从未考虑过这人将来的死活。
就萧宝卷那样一个记仇的性子,但凡将来上了位,不可能不清算太康公主府。
那时,这位太康公主焉有活路。
同样都是女儿,也不晓得为何会这般区别对待。
“见过太康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齐淮和与场中之人一一见了礼,萧宝卷身侧那位面容清丽的女子定然就是他那位名义上的三妹妹了。
天家可没什么长幼,只有尊卑。
萧宝宸看着他与萧宝嘉二人那浓情蜜意的样子,心中也很是欣慰,面上不自觉的就挂上笑意。
“看你二人这般恩爱,本宫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沈婉眠却是娇娇的挤了上前,眼波流转间,似是无意提起一般。
“定是恩爱的,不然怎的大哥成婚多日,都不回侯府拜见双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不孝呢。”
也难怪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宝卷这时也有些讥讽的嘲道:
“听说妹夫今日在御书房跪了大半日,膝盖可还疼?
要不要本宫差人给你送些上好的药酒?”
“可别耽误了你与皇妹绵延子嗣啊。”
其余三人皆是眉头紧蹙,堂堂一国储君,说的话却是这般不堪入耳。
甚至不顾及场合,也难怪程老头恨毒了这狗太子,干的都不是人事儿。
萧宝嘉哪受的这气,平日里这位太子皇兄就没个正行,她都懒得搭理。
若是真做的过分了,也不用她动手,父皇就会给她出气。
可今日这两口子明显是冲着自己驸马来的,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很。
“皇嫂这话说的,本宫的驸马早便过继到了齐国公府,与你侯府有何干系?”
“这事儿可是父皇亲自指定的,可是安东侯府对此事有什么怨言?
不若等父皇来了,本宫帮你同父皇说一声,好叫他也知晓些安东侯府的心思。”
“你!”沈婉眠被萧宝嘉一怼,气的想骂人。
可一想到这人是梁帝的心尖尖又不敢作声了,惹谁也不能惹这位主儿。
她恼恨的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大哥。
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安东侯府嫡长子过继到了齐国公府,如今的世子原来不过是个贱妾生的庶子。
这也便罢了,偏生还攀扯到了她头上,说起她的是非来。
说她也是贱妾生的庶女,根本不配为太子妃。
哪里能不恨。
死便好好死,偏生叫他命大活了下来,搅得她安东侯府不得安宁。
真是个丧门星!就该死在外头才好。
“皇兄你也是,本宫的驸马跪不跪的干你何事。
那是父皇心疼本宫,想给本宫的驸马立立规矩,又不是驸马真的做错了什么,犯得着叫你在这说嘴。
也别打趣我二人绵延子嗣,你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
后院里头的姑娘小倌都快开枝散叶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你替皇家开枝散叶。
你也别讳疾忌医,还是得多看看大夫的好。”
“萧宝嘉!”
“你就是这般同你皇兄说话的吗!懂不懂尊卑!懂不懂规矩!”
这话着实将萧宝卷说恼了,即便子嗣一事是他刻意为之,但叫萧宝嘉这般扯到明面上来说,无疑是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
说着说着气性就上来了,想上前推搡萧宝嘉,被齐淮和一把挥开了去。
娘子先才为自己说话的样子可真好看,齐淮和恨不得将人抱回去亲两口,哪容得这脏手推他娘子。
萧宝卷更气了,上前就要和齐淮和动手。
齐淮和不是拎不清,太子打不得,却是可以防守的,你打我就挡。
萧宝宸看这情形都懵了,不是,这一个二个的怎的都这般莽撞。
这是宫宴啊,会有言官记录言行呐!
眼见着两方都要打起来了,萧宝宸赶忙上前阻止,殿门外此时却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下不用萧宝宸劝架了,刚还要大打出手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比鹌鹑还要乖些。
萧宝宸:……
“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
萧洋携着皇后坐到了上首,看着底下这几个崽子莫名有些想笑。
殿中发生的事他岂会不知,早就有内侍将里头的情况告知了他。
原还有些气恼这齐家小子,听闻内侍说他为了护住嘉儿,竟敢与太子对打,顿时心里好受了许多。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储君都敢动。
最先点的是萧宝卷。
“太子,近些时日书读的如何?”
萧宝卷乖巧回话:“儿臣最近在读一些前朝史书。”
萧洋面上看不出神色:“朕觉着你这书读的不是很好啊,书里那些圣人之言没教你如何爱护弟妹吗?”
萧宝卷立马伏跪在地:“儿臣知错,谨记父皇所言。”
萧洋却是没将他这话放在眼里。
“说起来你也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后院少过人。
若是实在不行,便从阿湛家过继一个到你名下,说不定往后就有了。”
这下别说是萧宝卷本人,就是其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后在内都有些惊了。
梁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真动了立宗室子为储的心思?
太子如今也才二十四,犯不着如此吧?
这对在场的人来说可都算不上是好消息。
萧宝宸想谋大位,萧宝卷同样。
皇后徐允章更是希望将来自己能够生出皇子承继大统。
心里这么想,却都不敢明着问出来,只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