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在齐淮和去刑部上值后,萧宝嘉便窝在藤制的躺椅上开始动起了针线。
只是无论怎么绣都绣不出个花样来,还扎了好几次手。
看着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萧宝嘉气得将绣绷丢到了一旁,直接背过身去。
一旁伺候的灵泽眼观鼻鼻观心,想笑又不敢笑。
她家殿下就是这般,一拿起那个针线就跟要她命一般。
若是叫她看书,她能坐着一整天都不动。
可若是叫她刺绣,那就跟屁股底下扎了针一般难受。
也不知这回帮驸马绣这挎包能坚持多久。
不消半刻钟,萧宝嘉就转过身坐了起来,长叹一口气后认命的将绣绷捡了起来。
开始新一轮的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嘶!”
再次被扎之后,灵泽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醒道:
“殿下,不若请个绣娘帮着绣一个也成,奴婢不告知驸马便是,不会有旁人知晓的。”
萧宝嘉想也不想便给拒绝了。
“不成,得本宫自个儿绣的才行。”
这可是阿许要每日上值都要背着的贴身之物,怎好假手于人。
她才不想他整日背着的是别个儿绣的挎包,也不想骗他。
见她这般,灵泽又想了个主意。
“那要不请个绣娘到府上教导吧,总不好一直扎手,驸马该下值回来该心疼了。”
萧宝嘉闻言果然动作一顿,只不过不是觉得灵泽说的这个主意好,而是让她想到了别的更好的办法。
阿许与她说过,许府的阿娘绣活最是好,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时常会给他缝制衣物。
既如此,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偷摸去许府那儿同阿娘学不就成了。
刚好还能拉近一些关系,以免生疏了。
这般想定,萧宝嘉即刻便从藤椅上起了身。
“去许府!”
灵泽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她家殿下不是最喜宅在家中么,怎的爱上串门了?
没等她多想,萧宝嘉的声音又接着传来。
“快些,将刺绣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本宫去将阿福抱来。”
灵泽:……
就这般,萧宝嘉领着灵泽与扶光二人从公主府后门就去了许府。
许幼清是高兴的不行,可把杨淑君给吓坏了。
她性子软,总觉着天家之人不是她这等小民能够得上的,故而总是想躲着些。
谁料萧宝嘉专程就是来找她刺绣的,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悉心教导。
格外的谨言慎行,生怕怠慢了贵人。
萧宝嘉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但阿许同她说了,阿娘只是胆子小,性子十软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若想同她打好关系,只需装柔弱扮可怜,指定能成功。
“阿娘,您无需这般紧张,我是阿许的妻子,也是您的儿媳。
在家中就不用时刻顾及着我公主的身份,同对待阿许与清儿他们那般对待我就成。”
杨淑君哪敢应她这话。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公主……”
萧宝嘉握住杨淑君的手制止。
“阿娘,我自出生便没了母妃。
父皇虽待我好,却也忙于政事,无暇照看我。
能说话的也只有皇姐她们,故而我总想着自个儿若是能有个母亲就好了。”
“阿许说您是个顶好的阿娘,叫我将您视作亲阿娘对待,我自是十分欣喜的。”
“您能否也将我视作家人,也像疼阿许那般疼疼我?”
萧宝嘉黑亮的眼眸盈盈的看向杨淑君,如幼兽一般,看的杨淑君母爱泛滥成灾。
她本就是个心软之人,又瞧着这般可怜软乎的公主殿下。
不像初见之时那般清冷,多了些烟火气与生人气,自是什么都应下了。
手不自觉就回握住了萧宝嘉。
“你是大郎的妻,自也是我的儿媳,哪会不疼你。
往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娘,想吃什么也来找娘,娘什么都给你做。”
萧宝嘉眸光盈盈,嘴角含笑:“阿娘。”
杨淑君则是笑得一脸慈爱:“哎!”
“来,娘教你怎么绣……”
……
自此,齐淮和的老家一号被偷。
另一边的齐淮和,午饭时间被崔兰生给叫到了离衙房最近的酒楼小聚。
惊得齐淮和以为他要同他将那马要回去。
“你怎的出宫了,今天不用在翰林院当值?”
齐淮和一脸谨慎的看着崔兰生,后者险些没被他气笑。
“瞧你这模样,你且安心,我不是来问你讨回那匹汗血宝马,是有别的要紧事找你。”
齐淮和面色一赧,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便是心下一松,不是就好,马都已经送给他家殿下了,可不兴要回去的。
那可是他的精神抚慰金。
“是何要紧事,还劳烦你亲自大中午的赶过来?”
崔兰生闻言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又掩饰性的抖开折扇扇了扇风。
“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齐淮和:……?
“永康伯爵府破产了?”
伯爵府的少爷竟然出来借钱了,这还真是稀奇事儿。
以前这小子随身带着的零花就有一千两,如今居然来问他借钱。
崔兰生下巴一昂,扇风的速度都快了些。
“什么破产不破产的,这不是将那汗血宝马牵给你赔礼了嘛。
我家娘子知晓了此事,将我骂的狗血淋头。
这不,月例银子都给停了,如今每月仅能领到二两银子。”
“这哪里够我花销,请同僚去酒楼吃一顿便饭的花销都不够。”
“缘齐你给我救个急,先借我些银子,等我娘子消了气,我就有银子还你了。”
齐淮和震惊:“你祖父没给你?”
崔兰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如何能叫他知晓,若是叫他知晓此事,定要骂我无能,连个妇人都镇不住。”
齐淮和:……原来是疼娘子的耙耳朵~
不对!
请同僚吃顿便饭的钱都没有,那怎么还能带他来酒楼?
“你今日请我吃饭的银子哪来的?”
崔兰生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赊的,还没付银子,等下就劳烦缘齐结个账。”
齐淮和:……你不要脸!
“哎呀,你我二人过命的交情啊,就借我些银子吧,我娘子消了气便还你……”
“借我点吧~”
崔兰生拽着齐淮和的袖子摇啊摇,跟小倌同富少爷撒娇一般,引得好些人往他们这儿看。
还对着他二人指指点点。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玩儿了人家小倌还舍不得花钱,看着人模狗样,不想竟是只铁公鸡。”
“就是就是,我方才还听到那小倌家中还有娘子呢,这不就是红杏出墙嘛!”
“这些富家公子玩得可花了,私底下指不定怎样呢……”
……
齐淮和:……
崔兰生:……
你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显得不太窃窃。
齐淮和默默从崔兰生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子,还拍了拍。
“咳咳!——
你要多少银子跟我说,别这样拉拉扯扯,我家殿下该要误会了。”
“你晚上回家同你娘子这般拉扯去,指不定明个儿就气消原谅你了。”
崔兰生面部抽搐,一脸扭曲的看向齐淮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先借我一万两!”
“噗!”齐淮和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惊得都喷了出来,“多少?!”
最终齐淮和还是被崔兰生借走了一万两。
他严重怀疑这小子狮子大开口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