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府中下人急忙请来的崔守正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孙子崔兰生狠狠殴打他儿子崔怀启的场景。
却也并未阻止,只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
是他没将儿子教好,养出个孽障出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变。
侧过头同前来报信的下人吩咐:“此事不可对外传扬出去半分,否则杖毙。”
下人缩了缩脖子,连声应是,赶忙退了出去吩咐老爷的话,顺带守着院子。
崔怀启看到自家父亲来了,忙开口求救。
“爹!爹!”
“兰生这个不孝子他打我,您还不管管,他都要将我打死了!”
崔守正却并不接他话,只是叫停了崔兰生。
“兰生,住手!”
起先崔兰生还装作没听到,直到崔守正提起了元娘。
“若你被传扬出去殴打父亲的不孝名声,将来元娘还如何议亲,外人又如何看她!”
崔兰生这才止了手,发泄似的大吼一声,将手中的棍子甩脱出去。
“你最好祈祷缘齐没事,否则我便是毒也要毒死你这个畜生!”
撂下这么句话,崔兰生才忿忿的走了。
连祖父也没喊一声,显然心中也是在怨怪崔守正当初允崔怀启回京的事。
崔守正在这一刻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做错了。
他虽没惯着儿子,但无足轻重的处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了对方,才叫他如今惹下这等大祸。
父子离心,祖孙离心,是他做错了。
崔怀启见父亲还肯帮他,忙跪到跟前求饶认错。
“爹!是儿子的错,儿子也是叫人给骗了,儿子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杀手。”
说着还不忘告崔兰生的状:“兰生那个小畜生刚还打我,您得好好管教他才是……”
然而崔守正却无心听他说的这些废话,一脚蹬开对方,默默走到一旁捡起之前崔兰生丢下的棍子。
冷冷看向崔怀启。
“是我对你太过仁慈……”
崔怀启动看着陌生的父亲,吓得直往后退。
——
不同于这几家,太子府内是另一番景象。
萧宝卷左拥右抱,享受着俊美少年给他喂的酒水,好不自在。
能不自在吗,一箭双雕。
说起来还多亏了林意之呢。
萧宝卷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林意之的脸,嘴角挂着轻佻的笑。
“你可真是帮了本宫的大忙,今夜便叫你侍寝吧。”
若不是当初对方建议他在范家安插人手,他也不会知道齐淮和居然真的是萧宝宸的人。
藏的可真深啊。
只可惜那封信他看不出什么意思,不然若是交到父皇手上,那可真真有趣。
不过现下也不错,齐淮和死了,永康伯爵府也给除了。
他都觉得他这一手棋下的实在好。
至于承恩伯府,不长进又不听话的狗,没了便没了。
——
宫中,萧洋正听着不得的禀报,手里捏着枚黑子想着要落在何处。
“还没能探听到驸马的消息吗?”
不得垂手回话:“还未,奴才遣过好些人过去公主府,太医也派过去。
只是长宜殿下不让进府,只推说已寻到名医,驸马尚在救治中。”
萧洋闻言手一顿,将黑子握到了手中。
“嘉儿怎么样?”
不得:“奴才等人不曾得见长宜殿下,但……未曾听说长宜殿下身体抱恙。”
“想是无甚大碍。”
萧洋这下有些看不明白了,问道:
“长宜驸马不是说被那妓子刺中了心口,旁的大夫不是也诊治过说已经死了吗?”
“什么名医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不得眸光微闪:“确实如此,但也保不齐遇到了高人,亦或者是驸马其实已经……”
他没有将话说全,那不是他一个当奴才该说的,只能点到为止。
萧洋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故而才会问起萧宝嘉的情况,生怕这孩子做些什么傻事。
可他也没办法,为了北梁后继有人,他也只能如此行事。
如今萧宝嘉肚里的孩子是齐淮和留下的唯一骨血。
萧洋也是了解萧宝嘉的脾性,才会这般赌,赌她会如她的生母一般顾念着孩子。
虽说二人如今感情正深,可终究也只是一年多的相处,慢慢就会淡忘。
“那两人可处理了?”
“回禀陛下,已经着人处理了,没留下活口,二人也并未招供些什么。”
“这几日多派人盯着些公主府,看看人到底死没死。”
“是,陛下。”
……
徐府,徐夫人正在同徐权说着永康伯爵府满月宴那日发生的事。
“老爷,那事儿可查出来是谁做的?”
徐权着一身里衣坐在桌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才道:
“善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两拨人。
下杀手的那妓子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中,另外两人今儿刚死。”
“死了!?”
徐夫人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好些。
“老天爷!那可是刑部大牢,怎会就那般死了?”
“轻声些!”
徐权肃声斥道,“你当我不知那是刑部大牢?”
“这里头的水深得很,有那个本事又敢直接在刑部大牢动手的人,只能是那几位。”
说着,徐权用食指指了指上头,意思很明显。
徐夫人惊得捂住了嘴,复又问:
“怎会?那可是长宜公主的驸马,还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
“怎的都不至于对他动手啊。”
徐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想是有些什么你我都不知的隐秘。”
“那下手的妓子只说是与驸马有旧仇,是在驸马还流落在民间的时候结的怨。”
“今日这一遭是为了报杀父杀母之仇,里头几句真几句假谁知道呢,不过就是个刺杀的由头罢了。”
徐夫人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幸好当初允兰没嫁给齐家那位,不然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对了,他可是真死了?”
“怎的好几日不曾听到过发丧的消息,天气这般热,任由放着怕是都要臭了吧?”
徐权也是疑惑,下意识的捋了捋胡须。
“善长当时就在场,说是那刺客奔着要人命去的,刺的是心脉。”
“好些大夫和太医来瞧过,都说人已经没了,善长也说应是活不成了,想来是真死了。”
“至于还未发丧,怕是长宜公主舍不下,宫里派去了好几拨人,连公主府的门都没进得去。”
徐夫人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也是可怜,肚里的孩子过不几月便要出生了,哪晓得会发生这样的事。”
徐权也在叹气:“天子脚下,皇亲勋贵,变天也就在这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