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部使臣来朝的第三日，北梁这边的交换条件也商议了出来。
“五万斤茶叶与五万匹绢就想打发我们？”
巴图部使臣身上穿着极具北蛮特色的服饰，长得颇为壮实，只是挂面胡须显得这人不是很讲究。
有些许的粗犷……
“我们巴图部的可汗在国书上已经写了，要求的是三十万石粮食，如今你们却拿这些东西打发我们。”
“用你们的北梁的话来说，这就是在打发要饭的！”
“还说什么礼仪之邦，分明就是无耻强盗！”
王权芳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瞧您说的，论起强盗，我们北梁怎敢与贵邦相比。”
“华阳公主乃是和亲远嫁至贵部，是你们部落尊贵的前任可敦，如今却要求我们拿粮食换回。”
“这似乎不是我朝的缘由，丢的也不是我朝的脸。”
“你！”
使臣虎目睁圆，粗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震的桌上的茶盏都跳了几跳。
这个狡猾奸诈的北梁官员，油嘴滑舌，可汗说的果然没错，他们北梁人就是坏。
“反正条件摆在这，若是要华阳公主，便准备好三十万石粮食给我们。”
“否则免谈！”
齐淮和抓起一个杯子就往地上一砸，杯子顿时四分五裂，惊得使臣都抖了一下。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北梁，居然还有人敢直接冲他砸杯子。
“不谈就不谈！”
齐淮和一副看不惯他的样子，完全不将这次的商谈放在眼里的样子，叫这使臣心中一突一突。
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要同他商谈吗？
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要认真谈的样子。
“乌云大人，本官不妨同您交个底，华阳公主本就是嫁到你们巴图部。”
“我们北梁有句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华阳公主既是已经嫁到了你们巴图部，是生是死与我们北梁无甚干系。”
“我们今日之所以会坐在这儿同你谈，无非是因着华阳公主是太子的长姐，太子念及手足之情想要将人给接回来。”
“陛下与朝中大臣根本无一人同意，此次用来换取华阳公主的茶叶与绢都是从太子的私库里头出。”
“你们要是看得上那便换，看不上那便算了。”
“粮食我们自个儿都紧着来，想都不要想，不然你以为太子为什么不花钱买粮食同你交易？”
“他若是敢用粮食和你们换，储君的位置也将不保。”
乌云被他这一番话直接说懵了，心中游移不定。
来之前可汗便同他说过，北梁的皇帝极大可能不会舍得用这么多粮食换回华阳公主。
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也只是为了羞辱他们。
如果能换回粮食也未尝不可，左右都能拿到好处。
如今看着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可又出了太子这个意外。
这个蓝眼睛的齐大人说的没错，华阳公主与太子都是一个额吉生的，感情深厚。
这样来说愿意用私库的东西将华阳公主换回来的说法倒是可信。
可这与可汗说的相差太多了，三十万石粮食与五万斤茶叶和五万匹绢还是有区别的。
如今大战在即，自然是粮食更加重要。
可五万斤茶叶与五万匹绢也很贵重，用来换取一个华阳公主实在够本。
他这边还在思考犹豫之际，那边齐淮和已经扯起另外两人准备走了。
“可要换？不换我们可就走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怎么还要考虑这般久，于你们而言本就是无本的买卖，能拿一点是一点。”
“若非是太子，别说是这些，你们连半两茶叶都换不回去。”
“一个嫁出去的公主而已，死便死了，本就是你们巴图部的前可敦，丢的是你们自己的脸。”
王权芳也瞧明白了齐淮和想要干什么，跟着说道：
“是啊，乌云大人，本官觉得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好叫你我都好交差。”
“左右东西也不多，想来你们可汗也看不上这些东西，不如就算了吧。”
说着便已经站起了身，已经要向外走，还拍了下韩清的肩膀唠起了嗑。
“诶，韩大人，下值之后可有空去吃顿酒啊？和小齐大人一道儿，人多热闹。”
乌云看他们完全不将这次商谈的事放在眼里，心中愈发着急起来。
本以为他们只是装模作样，还想再等等看，看谁能坐的住，结果人都已经要走出门了。
五万斤茶叶和五万匹绢对北梁朝廷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可对他们巴图部来说就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了。
尤其可汗非常喜欢这些，可是今年用马匹换来的绢布和茶叶都被澈格尔部抢去了。
如今别说巴图部的普通子民，便是可汗也不见得有多少茶叶与绢，这可都是好东西。
“等等！”
乌云大声开口，将已经快走出门的三人叫停。
“你们的条件我觉得还行，等我回去部族便与大汗商量。”
已经快走出门的三人极力压制住内心的喜色，表现的十分不耐，转过身时还叹了口气。
“这可都是银子啊！”
王权芳忍不住心疼。
“马匹都能换好些，如今却要浪费这些换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也不知太子殿下怎么想的。”
韩清也难得开口劝解：“王大人慎言，太子殿下自是顾念手足才会如此。”
“您也不用担心银子的事，左右都是太子殿下自个儿的银子。”
齐淮和有些肉疼的看向乌云：“真要换？”
乌云嘴角抽了抽，又不是他们的钱，心疼些什么。
“换吧，但是我要回去同大汗商量，如果大汗同意，会再派遣使者来朝签订契约。”
齐淮和不是很高兴的撇了撇嘴：
“行叭，要换就快些，不然时间久了，我怕到时就是太子同意，陛下也会不同意，”
乌云看着眼前这三人如今的态度，原先还残留的两分怀疑便什么也不剩了。
全然忘了他们可汗交代他的那句最重要的话——北梁人十分狡猾！
以五万匹绢以及五万斤茶叶换回华阳公主一事便初步商定。
……
回去巴图部的乌云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他们的新可汗查干巴日，连同齐淮和他们三人的态度也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听得查干巴日哈哈大笑。
“本汗还以为他们北梁的官员多么厉害，原来也是像臭老鼠一样的无耻之人。”
“和亲的公主都不愿意换回去，看来阿拉达还是高看他们了，北梁早晚会是北蛮人的天下！”
乌云粗声问道：“大汗我们换还是不换？”
“他们舍不得粮食，只愿意出五万匹绢和五万斤茶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查干巴日嗤笑一声，而后猛灌了一大碗酒。
“换！为什么不换？”
“本汗原本就没想着能用那个卑贱的女人换回什么，如今她阿弟愿意用这么多东西将她换回去自然要换。”
“我们巴图部虽投靠了澈格尔部，可他们也没有将抢走我们的牛羊和茶叶还回来。
现在本汗连苏台茄都喝不上，哪里像个汗王的样子。”
“你亲自去一趟，将这件事办好了本汗会给你丰厚的赏赐！”
“是，大汗！”
……
事情很是顺利，巴图部与北梁在漠北边境一手交人一手交东西。
然而澈格尔部却中途插手了进来，以派遣使臣来朝商议出卖马匹为由要求与华阳公主一道去往京城。
对方并未表露其他，所言也是北梁在意的事情，故而前去接人的韩清也便带着澈格尔部的使臣一同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