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严寒相助打破休眠
作者:璞玉芳华   冲破围城最新章节     
    晚风在烟蓝色的天空中漫步,信手拈来夕阳的余晖做了的画笔,辽阔的天空为它舒展开无垠的画卷,任它自由的发挥。
    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几笔,天空中立刻浮出了一座山,飞起了一群鸟,凤凰涅盘展翅,骏马奋蹄奔跑……
    地上的万千炊烟升起来了,追随着无言而美好的召唤,袅娜娉婷,如丝如缕地飘向天际,汇入画卷中的一派热闹。
    西天的迟暮顿时变的斑斓而生动,夕阳熏醉了黄昏梦一样的诗情与画意。
    黄昏不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新的开始。
    方家门前的小菜园里,透过一层保温的薄膜,模模糊糊的,爷爷看见几棵韭菜刚冒出的嫩芽好像被什么虫子啃过,他走回院子里,拿着一个小马扎出来,坐到韭菜畦边。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爷爷轻轻掀起薄膜的一角,慢慢伸手进去,在一棵韭菜的嫩叶上,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一只正想饱餐一顿的小蚂蚱,抬手扔出篱笆。
    一只鸡跑在了鸭的前头,抢到了挣扎欲飞的美食,立刻吞下,再次伸长脖子,瞪大眼睛,隔着篱笆的缝隙,又盯紧了爷爷的手。
    鸭急了,忙贴近篱笆,横在鸡的前面,并不断扭动着肥肥的屁股。
    爷爷种菜几十年,是从不喜欢用六六六、敌敌畏等农药杀虫的,各种时令蔬菜依然长的很好。
    他是用了什么妙招呢?
    一是重在预防,二是肥水适中,三是土方子。
    比如,将黄烟的烟梗或老叶、辣椒、大蒜捣碎,放入清水中浸泡一天或一夜,将过滤后的溶液加入定量的水稀释,装进喷雾器,喷洒在蔬菜上,蚜虫、红蜘蛛等害虫就会死掉。
    比如,将草木灰洒在刚割完的韭菜茬上,韭菜不会生蛆虫,长的还旺;大白菜的幼苗期和成长初期,也可以在菜叶上撒些草木灰,用以防虫杀虫。
    再比如,在菜粉蝶出现的季节,爷爷一有空闲,便挥动着自制的苍蝇拍子,东一拍,西一拍,左一拍,右一拍,那些停在菜叶上准备产卵的菜粉蝶几乎被一一击中。
    自从家门前建起了这块小菜园,除了冬季和雨天,爷爷每天早晚都会来此给蔬菜捉虫,并乐此不疲,他说这不但锻炼了手指的灵活性,还能保护视力。
    的确,爷爷的眼睛至今还没花。各种颜色的线依然可以在他手眼的配合下,听话地穿过缝衣针细小的针鼻。
    小时候,方子圆曾问及爷爷,菜粉蝶和菜青虫之间也会有关系吗?
    得到的回答令她难以置信。
    菜粉蝶怎么会是菜青虫的妈妈呢?
    它们一个会飞,长的娇小美好、舞姿翩跹;一个擅爬,生的扭曲丑陋、贪婪好吃。
    每当十字花科的蔬菜种子破土而出,长势喜人的时候,菜粉蝶会呼朋唤友,不请自来。它们扇动着一双双白色的翅膀,轻盈地在菜地里飞来飞去,瞅准一棵碧绿油嫩的青菜,马上在其中的一片叶子上悄悄落下。
    爷爷耐心地的等它停稳了,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手中的蝇拍快起轻落,几乎百发百中,菜粉蝶抖颤着翅膀飞走,大多会在仓惶出逃的路上坠地,死去。而那片叶子呢?毫发无损,在风中对爷爷微笑致谢。
    有一种叫潜叶蝇的害虫,长的极小,却令方子圆记忆尤深。
    潜叶蝇的幼虫潜伏在甜菜、豆角或西瓜等植物的叶片内,靠取食叶肉为生。它还有另外一个颇为形象的名字,叫地图虫。
    该如何形容地图虫呢?
    它或者是聪明的,或者是愚蠢的,或者是炫耀的,或者是艺术的。
    它掩耳盗铃般隐身在植物的叶片内取食,自由穿行,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灰白而曲折弯绕的痕迹,状似地图。有时,它还会肆意排泄,在灰白痕迹的中间,再添一条黑色的细线。
    爷爷只需一手托住叶片,另一只手的拇指落在那条线的尽头,用指甲尖轻轻一赶,地图虫被挤出叶片的同时,也确定无疑的死掉了。
    方家门前的小菜园是从前的柴园,堆放着烧火用的草垛和柴垛。
    菜园的一面靠墙,其余三面用玉米杆儿围成篱笆,篱笆两个角上的桩是移栽成活的花椒树,两棵树不粗不细,不高不矮,树冠被爷爷修剪的一模一样,是五叔从他家果园周长上千米的篱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十几年前,五叔苦恼于自家果园的木头篱笆屡遭破坏,成熟的苹果常常会被人偷走很多,夜里要在园中专心巡回看守,想睡个囫囵觉都难。
    爷爷了解到五叔的烦恼,建议他在果园四周密集地栽上一圈花椒树,既牢固又美观。而且花椒成熟后,还可以摘下来,拿到集市上换钱,五叔听了非常高兴。
    然而,等他盼来了春天,逛遍了十里八乡的集市,也没有找到卖花椒树苗的。
    当年的秋后,爷爷让五叔买回一袋上好的花椒种子。
    初冬的一天,爷爷一肩挑着水桶,一肩扛着?头,方子圆一手拎着那袋花椒种子,一手提了几斤化肥,蹦蹦跳跳地走在他的身边,走向自家的菜园,在绕园半圈的一大片沙土地上,播下那些种子。
    方子圆好奇地问爷爷,冬天那么冷,这些花椒小小的种子埋在地里,不会被冻坏吗?
    爷爷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回答,不用担心,花椒树的种子和一般植物的种子不一样,严寒不但不会伤到它,反而会帮助它提早打破休眠状态,促使它早点儿醒来,生根,发芽。
    于是,在北风夹了雪花的寒夜,方子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常会想象着那些躺在泥土地里的花椒种子,它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或许已经开始苏醒了,慢慢解开黑而油亮的外衣,尽情吸吮着雨雪的精华,静待来年春天的破土而出。
    一场透彻的春雨过后,睡在地下的花椒种子一朝醒来,顶开泥土,探出了一颗颗的小脑袋,可爱而欢快,几乎日夜不停地生长着。
    在夏天里,它们长成了绿油油的一片。
    这种生命力的超级顽强,深深震撼着方子圆幼小的心灵。
    爷爷喜欢吃花椒,生吃、熟吃都喜欢。
    无论做素菜,还是做荤菜,都要放几粒花椒炸锅调味,这是熟吃。
    每年夏天,当菜园里的辣椒长的状似羊角时,鲜嫩的花椒也一嘟噜一嘟噜挂满了枝头。
    爷爷会采上一嘟噜花椒,摘一两个辣椒,洗干净,放在蒜臼里捣烂,再加一点盐,卷进刚从鏊子上揭下的煎饼里,轻轻地咬上一口,咀嚼两下,一股特殊的麻辣鲜香瞬间在口腔中迸发,醒鼻通窍,余味绕梁,令人从头爽到脚,这是生吃。
    方子圆第一次尝试生吃花椒,便喜欢上了这种独特的味道和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