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如拿到信之后,便派人去给方家送了去,她虽然好奇方苁依给方家说了何,可就算方家本事再大,还能让她复位吗?不可能。
房里,方苁依拿出了当初成婚时与秦颂的结发香囊,上边的红色已经开始褪了颜色,荷包角微微泛白。
不知不觉也过了这么多年,这香囊就一直挂在床头从未摘下来过。
看着曾经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她心底满满的不甘心。
一松手,那香囊便掉入炉子里,随着炭火一同化为灰烬,也将她与秦颂的情意化为了灰烬。
从前的一幕幕在脑子里重演,心底像是被人攥紧,疼痛不已。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变得面目狰狞,心中痛苦不已,手指攥着衣衫,指尖变得发白。
爱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也不难,但是从爱一个人变成恨一个人,其中所受煎熬没人知道。
直到如今,她心里还在想,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一边厌弃了自己,一方面又在外人面前装得如此深情,恐怕在他心底,他在乎的只有侯府,只有他自己,她恨呐!
事到如今,她犹然记得那年春天,太后赐婚,她在府中知道时,心里也是不愿意。
自己刚及笄不久,便要嫁给一个还未见过面男子,心中慌乱,可这是太后赐婚,她不能违抗,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过着。
可等他来方家提亲,隔着屏风看见他之后,一颗心就被夺走了。
只见那人生得俊俏,二十左右的年纪,脸上的表情却格外老成,从他坐在那开始,脸上就没笑过。
她以为是他不喜欢笑,却也觉得他庄重自持,心底那些顾虑便消失了大半。
得知要嫁他之后,心底是激动窃喜的。
他面貌家世样样不差,又继任了侯爷的位置,最主要是她一看见他之后便高兴。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与自己一般是太后赐婚,不得不与自己结为夫妻,就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等父母安排让两人见了面,她害羞地低下头,看不清他是如何的表情,她只记得自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不敢看他的脸。
偶然升起胆子看她一眼,发现他还很冷静,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后来她满心欢喜地待嫁,少女脸上洋溢着对男女之情的向往,嬷嬷也总是打趣她,马上就是要嫁人了,心都跟着走了。
成婚当天,当她满心满眼坐在婚床等待着他,等着他的到来,也憧憬着晚上,脸上的笑都没消下去过。
盖头之下,她紧紧盯着那双绣花皂靴,手心里冒了许多的汗。
当他掀开盖头时,光亮照向面前男人,顺着灯光,入目的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他只是堪堪看了她一眼,便将喜秤放下。
可相反的是她狂跳的心,自己害羞地低下头去,揪着自己的衣角,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颂早已转过头。
他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她,她伸手接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里火热热的。
与她喝了交杯酒,在礼婆的指导下结了发,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心底很是高兴,心里也憧憬着与他以后的日子。
她以为的夫妻生活就是像她这样平平淡淡,她掌家,他主外,一切和和美美,婆媳和睦,外边的人都可羡慕她了。
而她也以为自己过得很好,秦颂不多情,自她成婚以来后院里便没有其他女人,她自以为秦颂是爱极了她。
可不幸的是自己嫁过来五六年,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这让她很是心慌,找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她很害怕秦颂会因此嫌弃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大夫,看了许多都瞧不出什么来。
她很急,急着要孩子,更怕将来会有人取代了自己,这几年她没有不急的时候。
可看着秦颂丝毫不紧张子嗣,从未与她说过这件事该如何,倒是老夫人三番几次提及纳妾的事情,都被秦颂含糊过去。
她以为是他不想让自己受委屈,心底很是感激他。
她不想这平静的日子被别人打破,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她不愿意。
可自己无子也实在说不过去,老夫人几次来敲打她,是该为他纳个妾室了。
她心思虽然极其不愿,可她知道,女子无子是种耻辱,况且秦颂会上战场,万一有个不测,那他膝下无子,便没了亲生血脉。
既然老夫人愿意让自己来张罗,便是给她面子,她也不好一直这般把着不放,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自己不可做那妒妇。
况且自己娘家妹妹还一直对侯爷虎视眈眈,自己若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难免处于被动。
她托人找人,想为秦颂纳个妾室,最好是个没有权势的良妾,还能被自己掌握在手中,到时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于是就找到了文南星,她对她十分满意,长得漂亮能入秦颂的眼,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况且自己又是她的恩人,怎么看都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可随着她在府中的日子越来越长,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刚开始秦颂对文南星的态度还算是说得过去,文南星对自己也是十分尊重。
而且她手中有捏着她的一个把柄,她与那男子之间的情意深厚,不会轻易对秦颂心生爱慕,这让她很满意。
可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秦颂对她越来越在乎,甚至超过了自己。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不过是个妾室,能掀起什么风浪,不要紧,只要自己还是侯府夫人,是秦颂的妻子就好,文南星只要生下孩子之后就会离开,不用担心。
可自从文南星从侯府离开,秦颂整个人都变了。
那时她明白秦颂是如何在乎文南星,她才明白原来秦颂对自己的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夫妻就该是秦颂与文南星这般,而不是自己与秦颂那样毫无波澜,满不在乎的平平淡淡的模样。
秦颂那般是根本不在乎自己,不将自己当回事,若是她明白人情事物,就应该知道秦颂对自己只是敷衍,甚至从未喜欢过自己。
如此看来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这一夜无眠,她睁着眼想了一夜,感觉到心肺俱裂,如坠冰窟,浑身冷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