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之顿时语塞。
如果这段婚姻注定没有结果,确实是低调处理为好。
他的资历不如父亲,在军中威望不足,实在不宜传出不好的舆论。
阮颜这几个月甚少外出,就算外出,也从不以少帅夫人的名头行事。
大小姐的傲气可见一斑。
宋逸之心绪复杂。
一方面欣赏她的傲气,一方面又痛恨她的傲气!
片刻后宋逸之缓和了语气,“五年够了吧?一辈子的承诺你能信?”
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言九鼎的皇帝都还有出尔反尔的时候。
“八年!八年后阮家是生是死也和你不相干了。”阮颜也退了一步。
不想像市井妇人那样讨价还价,宋逸之默认了。
继续往下看,宋逸之眉头又蹙了起来,“如需以少帅夫人的身份外出应酬,必须另付酬劳?”
阮颜解释道,“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结婚就是为了哄祖母开心,那就是我唯一要做的,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把心思花在其他不想干的地方。
那万一你指使我做其他的事情,岂不是就是额外的工作?当然酬劳另计。”
罢了!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需要她虚情假意地刻意讨好,看着堵心!
就是下面这条他觉得有点头疼,“婚姻存续期间,至离婚后一年,都不得带其他年轻异性回家?这是何意?”
阮颜:“事关女性尊严,你懂不懂?被离婚已经够惨了,我前脚走,你后脚带个女人回家,我脸往哪放?”
“你管太多了!”宋逸之冷哼一声。
他都没管她,她反倒多管闲事了?
阮颜强调:“大帅府和这里都不可以,其他的地方我不管。”
阮大小姐也是有自尊的好吗?她可不想在亲友或者佣人眼里,是个软趴趴的小可怜。
宋逸之回绝:“不行!”
阮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猜宋逸之心里肯定有人,要不怎么可能对着貌若天仙的新婚妻子视而不见,还提出什么协议婚姻!
阮颜抽回他手中那薄薄的纸,“不行算了,我们还是好好过日子吧,反正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哼哼,管你什么红颜知己,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她不让位,就等着做姨太太吧!
不等他出声,阮颜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转身想走。
“拿来!”宋逸之声音低沉地命令道,“公平起见,你也不准和其他异性单独相处!”
“没问题!”阮颜应得爽快。
宋逸之睨着她,眸中带着冷意,意有所指地强调,“我说的是任何异性!你听懂了?”
“当然!我是非分明,你能做到,我肯定也能做到。”阮颜答得毫不犹豫。
宋逸之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接下来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细节,他果断地拿起笔,在她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递给她,自己留了一份放进抽屉。
阮颜接自己那份看了看,指着他桌面的印章说道,“少帅还是盖个章吧。”
宋逸之抬眸扫过她的脸,冷冷一笑,能这样光明正大怀疑他人品的,阮颜算是第一人。
再看她一眼都嫌费劲,宋逸之拿出自己的私章,盖了上去,“别惹事生非,乖乖伺候祖母,两年后赏你一栋小洋楼。”
阮颜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心里满是不屑。
如果不是为了阮家,如果不是原身对老夫人感情深厚,她现在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上辈子都在埋头学习,还没开始好好享受生活。
现在的她,迫不及待想处理好原身这个烂摊子,好尽快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阮颜心情好了很多。
她才二十岁,两年而已,她等得起!
翌日,阮颜和丁雨到了阮家。
丁雪丁雨一对双胞胎,比阮颜年长五岁,是阮家家生子。
从记事以来两人就一直陪伴在身边。
一人主内一主外,早成了阮颜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丁雪拳脚功夫不错,外出少不了她的陪伴。
两人刚进家门,舅母迎了上来,喜上眉梢,“小颜回来得正好,你外祖父醒了!”
阮颜心下一喜,忙不迭往外祖父的院子跑去。
进了卧室,果然见祖父靠在床边,由佣人服侍着喝药。
“祖祖~”阮颜抑制不住原主内心喷发而出的激动,“您可算是醒了!”
话音未落泪先落。
“小颜来啦!”阮振国推开佣人的手,“刚都听你舅母说了,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
“我有什么苦的?祖祖好了,我就放心了。”阮颜接过佣人手中的汤药,舀了半勺往!外祖父唇边送,“上次来我还见是西医来给您打针,怎么突然又换了中医了?”
随后而至的舅妈接话,“医生说醒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多休息,慢慢调理身体即可。论调理身体,自然是我们中医更胜一筹。”
阮家和那时代大多数百姓一样,对中医是与生俱来的信任和推崇。
阮颜能理解,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喂完了碗里的药。
阮振国漱了口,才开口说道,“老夫人倒是会找机会,给她捡了个漏!她早就对你虎视眈眈,前两年就跟你母亲提出这门亲事,我跟你母亲都不同意。”
“为什么?”阮颜很是好奇,那可是帅府!
整个港城,乃至全国,都不知道多少人家想跟他们攀上点关系。
就是父亲林友邦,一见到老夫人抛出橄榄枝,就迫不及待把女儿送上去了。
阮振国叹息:“齐大非偶,我们家不缺什么,只求你找个普通人家,平安是福。”
阮颜心酸,知道外祖父是在后悔。
后悔把母亲嫁给林家,这辈子没落个好下场。
父亲自从做了市长,就像变了个人,与母亲貌合神离,夫妻感情早已破裂。
后来更是光明正大把外室领回家,做了姨太太。
庶妹的年龄仅仅比她小了两个月,母亲气得不行。
这个年代离婚骇人听闻,为了名声,为了子女,为了双方家庭,一般人都会选择隐忍。
母亲不愿她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所以早早送她出国。
只是没想到,再回来已经是天人两隔。
阮振国脸色惨白,一想到女儿,悲痛难以自控。
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阮颜忙转移话题,“祖祖,躺了许久,累了吧?我帮你按摩吧?”
说着熟练地帮他松松手脚的肌肉,舅妈也聊起了家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阮振邦很快在两人的絮絮叨叨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