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兰朵大多数时候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聪明。
    时间不长，顾惜衣便趁着夜色的掩护出了倒马关。
    辽人的事暂时不用操心了。
    萧长琒想要拉拢澹台家族，以他的手段，大概是无法阻挡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在澹台家族的人心里埋下一根钉子。
    ……
    萧长琒围困曲阳城不到三天，澹台家族便有信使匆匆来到曲阳城。
    作为历经数个皇朝而屹立不倒的老牌世家，澹台家族绝对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世家。
    至少澹台靖边不是。
    所以收到萧长琒围困曲阳的消息后，澹台靖边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摆在澹台家族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继续支持萧长陵，或者转投萧长琒。
    两者都有利有弊。
    作为萧长陵现在最大的依靠，如果萧长陵一旦登基，以后澹台家族就会是北齐最大的家族，没有之一。
    但问题是南疆边军尚可以应付，但是如果再加上辽人，那就没什么胜算了。
    如果是支持萧长琒的话，虽然他的赢面比萧长陵大，但是相对而言，澹台家族的在萧长琒那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萧长琒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借刀杀人、一时的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想合作，澹台靖边心里没底。
    澹台家族其他人心里也没底。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萧长琒向他们释放了合作的信号，他们也不能无视。
    狡兔三窟，这是世家立足世间的不二法则。
    由于时间紧迫，这次来的只是一个离曲阳城不远的长老，在大事上做不得主，双方只是初步接触了一番，那长老便匆匆离开了。
    萧长琒的意思很简单，合作之后，北疆自然依然归澹台家族，澹台家族可以恢复镇国公的爵位，甚至可以再上一层楼。
    而澹台家族需要付出的，只是诚意。
    至于诚意是什么，萧长琒没有说，前来谈判的长老也没有问。
    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只是那名长老离去后，澹台烽火带着曲阳城中的部队全部撤往了靖山郡。
    而萧长陵则是指挥二十万大军，一路北上，兵不刃血的接收了澹台家族六城，之后转道前往凉州。
    “耶律洪川、澹台靖边，希望你们能够安分一点。”萧长琒看着身后延绵无尽的大军，喃喃低语道，“顾惜衣，顾家军，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他不惧怕澹台家族，也没把耶律洪川放在心上。
    哪怕两者联合，他又有把握击败他们。
    但是顾惜衣不一样。
    他不清楚顾惜衣到底掌握了多少势力。
    但是光从凉州商会来看，她背后的实力绝对不会简单。
    而且凉州商会绝对不会是在顾惜衣发展起来的，短短几年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将一个县城小商会发展成北齐第一商会。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顾明武在世之时，这些势力就已经存在了。
    在商业上是如此，军事上呢？
    隐藏在北齐何处的顾家军，到底有多少？
    所以他必须先安抚好澹台家族，而把萧长陵送到澹台家族手里，一方面是为了让萧长陵死的名正言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澹台家族一个念想。
    他们能支持自己那是最好，就算是不支持自己，有辽人的牵制，为了保存实力，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
    澹台家族能控制并州和凉州，靠的就是遍布两州的族人。
    家族主脉扎根靖山郡，而旁支则是几乎遍布两周每一个县城。
    雄据两州之地，这就是澹台家族始终屹立不倒的根本。
    澹台庆作为澹台家族在曲阳城的旁支家主，在萧长琒离开曲阳城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主脉也有消息传来，听说以后家族可能要转而支持端王殿下了。
    这是好事。
    他们是旁支，也就是家族的炮灰。
    一旦和端王开战，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旁支。
    南疆边军围城之时他已经做好了必死得准备，甚至提前把家族几个聪慧的幼童送走了。
    如今危机解除，曲阳城里的族人，包括澹台庆都松懈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一场灭顶之灾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降临。
    萧长陵离开数日之后的一个夜晚，一群神秘的武装力量如鬼魅般冲入城中。
    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
    澹台家族在曲阳城的分支毫无防备，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怎么回事？”澹台庆惊恐地大喊，声音中带着颤抖。
    他慌乱地披上外衣，冲出门去，只见街道上已经是一片混乱。
    火光冲天，刀剑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所有澹台家族的住所都遭到了突袭，族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澹台庆试图组织族人抵抗，但那些人显然有备而来，一个个实力强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家主，完了，全死了！”一个族人满脸惊恐地跑来，身上满是鲜血。
    澹台庆看着四周冲天的火光把曲阳城都照得透亮，心中涌起一股绝望，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身体微微颤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样？”
    曲阳城中的澹台家族分支，一夜之间被几乎被连根拔起，家族中成年男主被屠戮殆尽，多年积累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而这一晚上，不光是曲阳城，萧长陵占据的地域之内，几乎所有的县城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接下来几天，并州境内，几乎一半以上的县城，陆陆续续发生了暴动。
    这些暴动得和前面几个县城发生得事情如出一辙，短短几天之内，澹台家族在并州的根基，几乎毁了一半。
    “到底是谁！”靖山城内，澹台靖边和一众长老齐聚家族议事堂之内。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所有澹台家族都感到了灭族的危机。
    短短数天时间，谁有能力做成这样的事？
    萧弘成死了，萧长陵成了丧家之犬，李家已经日薄西山，除了萧长琒。
    “黄口小儿，竟敢欺我！”一名长老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纷纷跳起。
    他出身旁支，只是他那一支人丁兴旺，因为也占了个长老之位，在这几天的暴乱之中，他那一支也遭了毒手。
    澹台靖边面色阴沉，“此事未必就是萧长琒所为，如今局势复杂，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作祟。”
    萧长琒无疑嫌疑最大，但是那些暴徒行事异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如果真是有人从中作梗，破坏他们和萧长琒之间的合作，他们要是中计，那就等于是断了澹台家的一条后路。
    “家主，有消息了！”众人正一筹莫展之时，一名将领匆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