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城终于破了。
萧长琒站在城墙上，伸手摸过血迹未干的墙体上滑过。
五万！
为了破城，前后共有五万南疆将士折损在东凌城下。
而东凌城中，除了留下了两万尸体之外，几乎没有剩下几个活人物了。
东凌本来就是护卫靖山城的才建设的城池，除了往来商贾，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本少。
澹台靖边放弃城池时，绝大部分已经撤离了。
“顾惜衣！你到底想做什么？”萧长琒很生气。
他知道顾惜衣想做什么。
他生气不为别的，他只是想不通，顾惜衣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蠢。
虽然在辽人的事情上，他不介意帮她一把，但是如果她连这点局势都看不清，他都开始怀疑帮她有没有意义。
赵城和谢安跟在他身后，东凌城已经攻下，虽然伤亡有些大，但是拿下了东凌，顾家军就将陷入首尾不顾的境地。
这是好事，殿下却好像非常不高兴。
“殿下，是不是跟澹台靖边那边去消息？”赵城小声问道。
萧长琒摇摇头，“如果他们连这都看不出来，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传令，大军全军出击。柴景荣到了之后，不要管别的，守住靖山城南线，不要让顾家军南逃。”
谢安闻言说道：“按照之前的计划，本就是逼顾惜衣领军南下，不知殿下为何又要阻止？”
萧长琒没有说话。
他心中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他和顾惜衣一样，都似乎有意无意的忘记了一个人。
萧长离。
萧长离被皇家暗卫救走之后，便没有音讯。
而且宫中以王恩为首的一部分内侍，也没了踪影。
而且自从萧长离逃出皇宫之后，便彻底没了消息。
按理说李扶摇下毒之事事发突然，之后皇宫又被李扶摇和老二先后控制，老头子应该来不及不知后手。
但是，父皇真的就没有准备么？
逼顾惜衣南下，真的没有问题？
……
“啪！”
顾惜衣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卢平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死守？”
东凌城里有五万顾家军，按照她的计划，分批撤离，是佯败而不是真败。
但是她没想到，东凌城五万顾家军，竟然有一半没有撤离，而是据城死守，全部战死。
“萧长琒不是蠢人，不死人，骗不过他。”卢平没有看他，而是语气低沉的说道。
他行事稳健，既然顾惜衣已经制定了计划，那他就要把这个计划滴水不漏的执行下去。
所以，东凌城必须死人，死足够多的人。
顾惜衣脸色一暗。
卢平说的没有错。这个计划是她提出来的，说到底，这两万人，都是因为她而死。
“留在东凌的，都是自愿留下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这里人手不够，可能一个人都不会离开。”
卢平叹了口气。
大家都知道顾惜衣是带着他们给枉死的亲人报仇，所以，为了小姐的计划能够完美无缺的执行下去，他们愿意赴死。
顾家军的仇，不是小姐一个人的仇，而是所有顾家军将士、亲人的血仇！
“我知道！”顾惜衣背过身，“都是我，都是我做得不好。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冒险进并州，他们就不需要死。”
“所以，你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卢平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带着我们替大将军、替那些枉死的顾家军将士报仇的。”
顾惜衣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潸然而下，“可是我有私心。”
她有私心，她除了要报仇，还想要小宝做皇帝。
“这怎么是私心？小宝是大将军的外孙，是英王殿下的血脉，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他的！”卢平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就算顾惜衣不想替小宝争这个皇位，顾家军将士也不会答应。
因为小宝有大将军的血脉，这就够了。
顾惜衣只是收到两万多将士阵亡之后，一时之间心中悲痛，才乱了方寸。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停下的可能了。
这次死了两万，以后肯定还会死更多。
需要她做的，就是让伤亡更小一点。
“东凌扯下来的将士，不要来靖山城，耶律洪川那边人不够，去那里几位叔叔，只要耶律洪川进了靖山郡，务必不能让他们再出去。”
“那萧长琒这边怎么办？”卢平见她恢复正常，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你带着龙骑，务必不能让澹台靖边和萧长琒找到踪迹，我带着其他人，南下。”顾惜衣斩钉截铁的说道。
既然他们想逼她南下，那她就南下。
耶律洪川想必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如果耶律洪川南下，加上萧长琒和澹台靖边，你在再想突围就难了。”卢平担忧的说道。
顾惜衣道：“所以你的任务很重。一旦哪里战局出现问题，龙骑就必须出现在哪里，你能不能做到？”
龙骑是顾家军最强的战力，这些年她倾尽凉州商会的财力，也不过打造了八万。
所以，这八万龙骑，必须能及时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一点只有卢平能做到。
因为他稳。
……
兵败如山倒。
东凌城破，顾家军两万余将士战死。
萧长琒麾下十几万南疆边军长驱直入，直插顾家军身后。
而澹台靖边也收到了东凌城传来的消息，尽起靖山城内大军，反攻顾家军。
顾家军节节败退，虽然在顾惜衣的指挥一下损失不大，但是却被逼得不得不一路南下。
局势急转直下。
因为南下是死路。
顾明武虽然在北齐民众之间声望很高，但是萧弘成却是北齐老百姓心中真正的天。
萧弘成在世时，励精图治，北齐终于重现辉煌，他在位这些年，虽然对外征战不断，但国内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凉州还好，毕竟是顾家军的根基之地，但是如果顾惜衣被迫带着顾家军南下，那在老百姓眼中就是犯上作乱，是谋逆！
顾明武谋逆的罪名并未洗脱，顾家军解散之后，还盯着余孽的名声。
一旦南下，顾家军将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顾惜衣决意要赌，她把赌注下在两个人身上，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