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吃饭时,张永福跟现成、广跃等三人喝酒,问道:“哎,现成哥,你说那伙人还来不来?”
“嘿嘿,”现成笑道,“还来个屁嘞,恐怕永远也不会来了。”
“怎见得?”广跃问道。现成笑着说:“这不明摆着嘛!姑娘脸皮薄不愿来呗!我看那络腮胡子也有点二杆子,无凭无据的,又没问清楚是非黑白,就来河工闹事,这不是自讨没趣嘛!好在这帮家伙还没学会胡搅蛮缠,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这事要是搁在我身上,非得闹到公社指挥部不可,就是闹到县指挥部也说不定,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这黑锅咱就背上了,我们老河湾的民工可就臭名远扬了,红旗,咱还咋扛?”
“嘿嘿,我也看出这领头的家伙有点二,遇事毫无章法。闺女回家一哭,心里就装不下了,甚至连咋回事都没问清楚,你说二不二?常言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连这道理都不懂,还敢来跟我们计较,不是猪八戒照镜子,自讨没趣吗?”张永福笑道。现成笑着说:“这厮遇事毫无章法,而你却处理得有条不紊,哥真心佩服你,几句话就把这厮给打发了,有礼有节,既维护了咱老河湾的面子,又保护了自己的民工,跟着你这样的领导干事,吃不了亏。”
“嘿嘿,枪口顶在咱脑门上了,不上也不行啊!哎,现成哥,你估计这事是谁干的呢?”张永福尽管领着将这事给平下了,但心里依然存在着大大的疑问。他这人整人整习惯了,似乎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现成嘿嘿笑着说:“这事我咋估计?许是外大队干的,她们没看清,赖在咱大队头上了。”
“我看不像。”张永福若有所思。现成提醒道:“咋?你还想将屎盆子硬往自己头上扣啊,你这先进红旗还扛不扛啊?兄弟,这事就是咱的民工干的,你也得咬死牙不能承认啊!”
“哎呀,我咋将这大事给忘了,幸亏有哥提醒,兄弟敬你了!”张永福说着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唇说,“对对对,哥说得太对了,我们要一口咬定这不是咱们民工干的,广跃啊,你要给你们队的民工强调一下,就说我们的民工从来不去那边茅房解手,现成哥,你回去也……”
“这个你放心吧,只要咱们赶快完工,赶快拔营,他们真要再来闹事,恐怕连人影也见不到了,到时候咱红旗照扛,先进照当,你说是不是?”现成笑道。
“对着嘞,咱们只要能扛回去这面红旗,嘿嘿……”张永福有些洋洋自得,嘿嘿笑道。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究竟他想说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现成笑道:“这是后话,但愿平安无事,明天咱们就要清理北面的淤泥了,需要有人下到泥水里去。”
“现成叔,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都听你的。”广跃立刻表了态。张永福也说:“你就发话吧!谁不听,老子就拾掇他!”
次日,三人用罢餐食来到工地,民工们早已站立在工地等候他们了。现成瞧了瞧河底的淤泥,旋即对广跃说道:“你瞧,当下南面的淤泥已然清理干净,若要将北面的淤泥全部弄到南面去,铁锨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唯有绑上长板子去刮,且需有人下到泥中去扶板子。”
广跃犹豫了一下。现成见他露出为难之色,没等他再开口,就面向自己的民工高声喊道:“德福,德福在不在?”
“在!”德福听到喊声吃了一惊,赶忙跑了过来。现成见了他,便一脸郑重地吩咐道:“德福,叔要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敢不敢接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德福挺胸抬头,激昂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