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媳妇们正在崇孝家有说有笑地拉着家常,这时秀梅推开门走了进来。张翠菊见了就问:“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西买好就来了,就是路太难走,快冻死我了。”秀梅解开红布包袱,抖落掉身上的雪花,跺着脚说道。郝俊秀笑着说:“你咋没跟彩云回家呀,崇高可在她家帮忙垒炕呢!”
“是啊妹子,你咋没去帮忙啊?”翠菊也问,“彩云不是让你去帮忙做饭吗?”
“晚点儿再过去,天还早呢!”秀梅笑着跟翠菊要了鞋底,“嫂子,俺的鞋底呢?”
“噢,在这儿呢,连针带线都在这儿。”张翠菊说着把鞋底递给秀梅。旁边的一位老嫂子眼疾手快,一把将鞋底夺过去,仔细瞧了瞧,问道:“秀梅你说,这是给谁纳的呀?这针脚布得多细密,又好看,又厚实,穿几年都坏不了。”
“你这笨蛋,咋明知故问,这当然是给李老三纳的啊!”旁边的一个老嫂子笑着说道。秀梅听了,红着脸一把将鞋底夺了回去,又用力拍了一下老嫂子说:“俺乐意给谁做,就给谁做,你管得着嘛!”
“哎哟哟,瞧你说的,你乐意不乐意那是你的事,俺们可管不着。”老嫂子笑着挖苦道,“可那李老三要是不乐意了,你肯定得没戏。”
“别拿俺妹子穷开心了,赶紧干手里的活吧!”张翠菊笑着拍了一下老嫂子。老嫂子撇撇嘴说:“哎哟哟,老二家的,一揸没有四指近,还是一家亲啊,这就护上了。”
“那当然了,四指还没二指近呢!”张翠菊笑着说,“往后谁再敢当俺面欺负俺秀梅妹子,俺就跟谁急。”
“哎哟哟,这可真是现世报,”郝俊秀拍手笑道,“大家看看,人家秀梅还没过门儿呢,这二嫂子就护上了,往后指不定还要护成啥样呢!”
“瞧你这张破嘴,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张翠菊笑道,“不能再说了,再说,秀梅妹子可要生气了,再不搭理你们了。”
“搭理不搭理我们不要紧,要是不搭理你这二嫂子,你可别寻死觅活啊!”郝俊秀说着轻轻推了张翠菊一把。张翠菊反手捶了一下郝俊秀,笑道:“你呀,说什么死呀活的,多不吉利啊!”
“哎哟,你下手这么重,小心我捶死你。”郝俊秀咧着嘴揉着膀子。张翠菊笑着岔开了话题,说道:“老嫂子,好嫂子,你们别拿秀梅妹子寻开心了好不好?咱说点别的吧!”
“说别的也行,那你得让我捶回来。”郝俊秀偏偏不依不饶。老嫂子笑着说:“德刚家的,人家翠菊都服软了,你见好就收吧!要是这一拳是她兄弟崇高打的,可比这疼多了。”
“对对,崇高下手重,听说上次他打大队长,一巴掌下去,张永福脸上可是起了五个手指印呢!”旁边的一个嫂子插话道。郝俊秀正在揉着肩膀,一听谈到崇高揍大队长一事,立刻放下手说:“听德福兄弟说,大队长那天肿了半边脸,天黑了才走的,队长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还扬言要整治崇高呢!”
“老婆被人欺负了,自己反倒责备打抱不平的人,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张翠菊讥讽道。一个媳妇接着讽刺道:“平时在村里吆五喝六的,可见了大队的官连个屁都不敢放,也太没骨气了吧!”
“咱队长当年在外当兵,当的可不是咱自己队伍上的兵啊!在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有人就想整他,后来不知怎的跟张永福扯上了关系,才逃过一劫。”老嫂子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听说没,张永福早就喜欢上了晓梅,想娶晓梅做儿媳妇,不知提没提。”
“大娘,你这是听谁说的?”一个姑娘问道,“嫁给她儿子,晓梅能愿意?”
“说不准,也许队长乐意,晓梅不乐意,大娘只是听说,也说不准。”
“说不准就别瞎说,晓梅肯定不答应。”张翠菊笑着说,“听秀花婶子说过,她永福哥这几年跟疯了一样,一天到晚泡在大队里,从来不顾家,她姐在家里里外外一个人忙活,日子过得紧巴,家也操持得乱七八糟,崇孝去过,一句话,又脏又乱又差,跟猪窝差不多。”
“哎呀,嫂子咋把这茬给忘了,原来他跟孙秀花还是亲戚嘞,不说不说了,嫂子不敢说了。”老嫂子摆着手说道,“万一哪一句说漏了嘴,那大队长可不好惹,要是被弄到大队关一夜,那下场可就惨了。”
“老嫂子,你这老眉咔嚓眼的,人家大队长不稀罕。”郝俊秀笑道。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德刚家的,有些话你少胡咧咧,大队长听你这么说,可不得了。”老嫂子突然忌惮起来。她怕隔墙有耳,这些话传到孙秀花耳朵里去。
“你怕啥,这儿又没外人,她咋能知道啊!”郝俊秀说道,“这些年,他确实没干啥好事儿。”
“他烂事多了去了,谁能说得清啊!哎哎,听老辈人讲,他有个姐姐,是上吊死的。”
“这没错,俺爷爷也说过这事。”
“他姐姐……”
“哎呀呀,咱们咋又扯到他姐身上去了。”张翠菊立刻拦住大家的话头。郝俊秀明白张翠菊的意思,立刻笑着说:“咱们扯远了,咱们不管队长啥样,晓梅妹子人还是不错的,以后还要做人呢,我看桂兰婶也不是那种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咱别背后说人坏话,背后说人坏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