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啊!”
“张马统领说,太慢了,弟兄们冲。”
……
“稳住,稳住……”
“张马统领有令,太稳了,冲锋!”
……
“哎呀!传的什么狗屁军令,去把那个传令官给我斩了。”
“张马统领发怒了,速斩了敌方将官!”
……
第十六营!
这个由山兵为根基,楚人降卒为羽翼的步兵军团,一上战场就展现了强大的攻击欲望。
全营上下,悍不畏死。
他们大盾狼筅,长矛强弩,呼喊着万胜的口号,已经击溃了两支突厥万户部落。
且他们各种军事战术配合,非常到位,根本不像一支新军。
此刻,在小栗关十几里外列阵行军,离山腰营地越来越远了。
红色云纹大纛,随风飘扬。
上面赫然写着七个大字。
建安军第十六营。
它就立在马邑到大奇关的主道上,逮着草原部落挑衅,嚣张无比。
简直就是在突厥人脸上踩踏。
老兽医兼护龙司暗探张马,在大纛下气急败坏,他被裹挟着,从安全的山坡,冲进了突厥人的海洋中。
但好在,目前处境还是安全的。
第十六营就像猛兽,冲进迁徙的牛羊群,一路前进,却没有那个部落能抵挡。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恶心突厥人!
能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
他们摆成一个巨大的方阵,大盾在外,弓弩在内,扎在这片地域,看见突厥部落就踏步而上。
一开始,突厥人各万户贵族并不把这个第十六营放在眼里。
张马?十六?什么档次?
建安军都排行十六了,而且才新组建的部队,能有啥本事?
只到打了两阵之后,各个部落的头人首领面色黯淡,纷纷低下了脑袋。
不愧是张马!
能从小兵飞升到统领的怪物。
传闻北山夜袭,猛将张马,一人战八百,果然是世之虎狼。
这支步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兵备精良,
数次同建安军的战争证明了,骑兵是打不过这种精锐步卒的。
各部突厥部落很有默契,绕道而走了,反正步兵也追不上骑兵。
丢点脸嘛!算了!
带着财富、奴隶回定襄过个富足年得了。
小栗关附近,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铺天盖地的突厥人前锋,旌旗无数,牛羊如海。
而黑色的海洋中,竟然有一团红色。
且红色移到那里,黑色就立刻让开。
第十六营大纛之下。
张麻都快哭出来了,他一身扎甲,骑着瘦马,被大伙带得横冲直撞。
目之所及,全是突厥人大军,他是真害怕突厥人围了他。
第十六营,在建安军中,是最独特的。
唯一一个统领说话不算的战兵营。
从建营第一次会议开始,兽医张麻就是几个武川镇的旅官说啥就是啥。
为何?他啥也不懂啊,论养鸽子养野兽,那张麻是好手。
实在不行,暗中传信,解密暗号,那也算玩的溜。
就是这个行军打仗,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直到云都山城李小郎官,李宣被指派成为幕僚官。
第十六营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能做主的了。
但这基调都搞成了,第十六营主打的就是一个民主,自由度很高。
大军令完成的情况下,他们想咋打就咋打。
李宣大多时候只管后勤,随便几个武川子弟施展。
但妙就妙在,这几个旅官都是讲武堂出身,别看年纪小,打起仗来阵势可不小。
他们长期得不到大纛军令,被迫采用四旅交流战术,配合相当默契。
靠着强大的战场嗅觉,第十六营的局部应变能力,是超前的。
张马丧着满是皱纹的脸,一头跟着步兵方阵,扎进了突厥行军的海洋里。
身后是羽箭齐飞,前方是血雾升腾,残肢断臂,战马倒伏。
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忽然,他的瘦马撞到了前面的刀盾手。
后者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怒目回头,张口就来。
“那个傻子,撞你爷爷,看不见军令……张,张统领,你得后退了,咱要跑了。”
闻言,张马猛然一惊。
环顾战场,这才发现,第十六营已经停止进攻了,似乎在准备向后移。
再一回头,大纛呢?
大纛竟然离自己二十几步了。
狗日的,老子的大纛抛弃了我。
“统领,逃跑了,快点跑,突厥主力来了。”
张马面色暗淡,策马来到大纛之下,跟随着护卫兵,缓缓向小粟关老营移动。
“李小郎官,统领给你得了,我给十六营干兽医去。”
“哈哈,”李宣在战马之上,笑着摇摇头,肯定说道,“要麻兄弟,这不是干得很好吗!”
“第十六营,初上战场,骁勇无比,几次分割包围,都是完成的很好。”
听道这里,张麻一把推开李宣的手,撒泼道,“那都是几个云都山的小将官厉害,这就是拴条狗在统领位置上,也能行。”
张麻的牢骚,引起了附近兵卒的哄堂大笑。
“哈哈……,统领,切莫妄自菲薄。”
“是啊,弟兄们可是尊您的,毕竟您不胡乱指挥。”
“别啊,上哪找您这样的统领,从不掣肘下属。”
……
战场之上。
局势变化很快。
突厥人部落里,怯懦之人很少,也并非所有的部落都害怕损耗。
很多凶悍的牧人,围绕着第十六营射出羽箭。
可惜,他们没有大盾防御,本身用的还是骑弓,效果并不好。
第二旅的战旗之下,是一个骁勇的少年旅官。
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稚嫩,但眼眸却神采奕奕,战意灼灼。
“天狼卫压上来了,快打旗语,叫那三个废物快点撤。”
“打了,早打了。”传令的旗兵,低着头,悻悻的说道。
闻言,少年旅官怒目而斥,凶狠的说道。
“再打,什么军阵水平,怎么久还没动。”
“他们不动,咱们就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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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雷动,轰鸣滚滚。
一路地动山摇,数以万计的精锐突厥狼骑来了。
龙骧军太过分了,一万多人的楚军,敢在几十万人面前晃荡。
晃荡也就算了。
还他妈敢进来杀人?
青龙敢进来,大突厥还能忍忍,毕竟那是建安军的五兽将之首。
张马是哪根葱?一个新组建的第十六营,也敢在横冲直闯,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可当突厥人大军愤怒来袭,准备一举荡平龙骧军时,骑一营跟第十六营早就逃之夭夭了。
面对进了山腰营地里的楚人军队,突厥骑兵在山下游弋良久,最终还是士气低落的撤退了。
这就是兵道,这就是兵势。
兵者,排兵布阵也!大兵团作战,讲究的是策略。
突厥人大军回归,看似强大,实则军心浮动。
李宣在离大奇关两百里的小粟关遗址上,修建了龙骧军的兵营。
现在的难题摆在突厥人面前。
小粟关在山腰上,到底要不要攻打。
若是攻打,拖延楚兴城的战机不说,且未必短时间打的下来。
若是不攻打,龙骧军已经证明了,他们是建安军第一雄兵。
无论张马还是李兴,甚至是支尔祸阿歹这个叛徒,战力都是很强的。
一万四千多战兵,盘踞在必经之路上,威胁太大了。
跟他们打吧,拖延时间了,正中周云下怀。
周云在楚兴练兵,每过一天,实力就强大一分。
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在跟时间赛跑。
但一直不打,又动摇军心,一万多人的龙骧军都搞不定,那凭什么能弄死七八万人的建安军本部。
突厥人在这种无论打还是不打,都吃亏的情况下,完全丧失了战场的主动权。
自古名将交锋,主动权就是胜负手。
长平之战,秦国占据了主动权,继续对峙下去,赵国扛不住了。
那个时刻,谁进攻谁吃亏,尤其是对于赵国来说。
最终,赵国输掉了这场影响中华几千年走向的战争。
建安军跟突厥这种交锋战。
周云这第一手,就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但也不是谁都能干这个活。
楚人来骚扰的军队,有一个先提条件,那就是足够强。
若换成大楚官军,兵无战心,甲胄不齐,将领贪生怕死。
那就是给这种机会,他也把握不住。
能达到这种战术效果的,必须是强兵。
就像后世某足,即使队友给个手术刀传球,前锋停不住,能咋办?
龙骧军在平原上,至少能匹敌三倍突厥精锐兵马。
一般的贵族部落兵,碰到骑一营跟第十六营,基本就是被平推。
等霍长真调集五六万人来围剿时,龙骧军早就跑了。
这就是一万多人的龙骧军,凭什么在几十万大军里横跳的原因。
否则,列阵而战,几十万人随随便便,就能碾碎龙骧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