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清没把握能说服他。
毕竟人家一个大公司，如果是销量不愁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赌在她这个粉丝并不多的人身上。
路清解释，“你们旺百还是旺百，我是想找你们代加工，我下单，你生产，挂上我们的牌。”
温总摆摆手，“那就更不行了，我们食口厂从来没有给谁做过任何代加工，你这代加工，你把你的招牌贴上去，岂不是更加是在砸我们的招牌？”
“如果你说你要帮我们卖产品，我看在莫先生的面子上，还会考虑下，但要让我们代加工，这事……”
他看了一眼莫东。
“莫先生，这事真成不了。”
说完，他端了啤酒，“我帮不了，自罚一杯。”
莫东伸手，挡住他即将放在嘴里的杯。
“不急，慢慢谈。”
温总不解，但还是慢慢放下酒杯。
“莫先生，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这个合作对我们厂子来说，真没什么好处，我们也从没想过……”
莫东慢腾腾夹了菜放在温总碗里。
“温总，上次我记得你跟我喝茶时，还跟我说让我投股的事。”
莫东直直看向温总。
温总脸一白，“嗐，那事儿啊，我就那么一说。”
温总不想露山，不想露水，但他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
“旺百食品现在有员工200多人，在食品业来说，也不差了，现在又是机械化，尤其还是在这么小的地方。
但自2021年以来，旺百每年的销售量直线下滑。
到去年年底的财务报表上，你们的利润已经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七。
而且还是在减少人工，申请了政府的大力补贴下的结果。”
路清喝着饮料，感叹莫东对旺百的了解竟然如此之详细。
而她呢？
干巴巴的说辞，怎么能有说服力？
温总嘴还在硬。
“莫先生，你也知道，整个行业都在下滑，不仅我们旺百，就是省城那最大的食品厂，不也都在节约开支，缩减成本？”
“既然节流你们都做了，那就没想过开源？”莫东一只手搭在温总的肩上，“温总，你能保证，今年的利润，还有吗？”
“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财务年报是不是真实的我不说，但到底去年的利润有多少，有没有报得虚高，你自己心里没数？”
莫东浅笑，“你到处找投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财务报表不做得漂亮一点，你觉得，有人会投么？”
温总脸色越来越难看。
“莫先生，这可不能乱说。”
“我只是在说一个猜测，至于到底里面的棉絮烂成什么样，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如果真的已经烂了，现在路总给你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要？
人家路总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你们造棉花。
这可比我们用钱去硬砸，关键还找不到头绪好得多，温总觉得呢？”
温总没吭声。
路清看莫东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温总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怎么个合作方式？”
“按路总说的，她那边下单，你们包装上贴她的牌，其实这事真的很简单。”
莫东显然已经对这类事情处理得非常娴熟了。
也对。
曾经一个混混，还杀过人，现在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没有一点东西。
温总喝了一口酒，“我得想想。”
“行，温总，我理解你。”莫东笑了笑，“但新合县可不止你一家食品厂，我是看在和温总的关系上，才优先想到你们旺百。
而且温总，你得掂量掂量，这个生意你们承担的风险极小。
你们只管生产，除非有质量问题，其他的，你们库存问题，也不用你们考虑。
一本万利的生意，我相信有的是人做。”
路清静静的听着。
她感觉自己和莫东相比，还是太欠缺了。
莫东的激将法显然起了作用。
温总思量着，路清和莫东都没有说话。
莫东只是默默的帮他倒着酒。
到酒快喝完了，莫东才说，“温总，一会儿我和路总还有事，喝了这一杯，我们就撤了，你要是想通了，就跟我打电话。”
莫东把酒倒满，自己喝完。
路清见状，赶紧站了起来，“温总，那我们先走了。”
温总看这情形，也有点急了。
“莫先生真是……把我内心都看透了。”温总叹了口气，“我们旺百这些年也确实越来越难，可能我们思想也还没转变过来，总觉得我们质量上乘，就有人替我们买单，可实际却是行业越来越卷，一家的价格比一家低，你们知道么，他们做的产品市场价，低到我们连成本都不够，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莫东接过他的话，“用料是一方面，薄利多销也是一种策略。”
温总点头。
“行吧，就试试吧，也给旺百一次机会，死马当活马医呗。”
温总是有企业情结的。
他说着这话，眼眶就已经红了。
路清见不得这种，心里堵的慌。
她觉得，好像自己身上有一种使命感，一定要把旺百救过来。
结账时，莫东没跟她抢。
莫东抄着手站在她身后，一板一眼的教她，“做生意有应酬很正常，这笔费用，你应该算到公司的招待费里，得开票。”
“没关系，一顿饭而已。”
“要分得清公和私，才能做好公司，否则你的账本和公司的账本上，永远都是糊涂账。”
路清偷偷伸舌头，要了一张发票。
莫东替温总找了个代驾。
路清没喝酒，回工业区的路，她来开。
了却了一件难事，路清心里轻松了不少。
开车也快。
莫东坐在副驾驶，靠在椅背上。
开出两三公里，还没出县城，他开口，“能不能慢点？”
有点卑微的口气。
路清瞥了一眼，来了个急刹车，“你晕车？”
急刹车让莫东本来就带着痛苦的脸更加明显。
“谁教你这样急刹的？”
“我看你脸色不对。”
“这几天胃有点不舒服，开慢点就行。”
路清收敛了些。
果然他脸色好了许多。
莫东让路清直接把车开到她家门口，他说路清家到工业区这么一点距离他可以开过去。
路清照做。
下车时，路清以为他下车是换位置到驾驶室。
却没想到，他把车锁上，问路清，“有姜吗？麻烦帮我煮一碗水喝。”